没有烦人的婆婆侵扰,也不必总是回到相府去请安,锦堂香的生意虽说不温不火,但有老客户们维持,就还不错。
给葛青章赁好屋子之后,费了好大的劲儿,罗锦棠才能说服他,让他搬过去。
闲来偶尔锦棠也会经过如今的首辅,陈澈家的门前。
这样的人家,出有壮仆豪车,入有仆妇相随,锦棠身在下九流的市井之间,便想碰到上辈子的妯娌与兄弟们,其实也很难的。
所以,锦棠便经过相府门前,也从不避讳,仍旧一袭直裰儿行走京城。
至于陈淮安,据说极为受皇帝赏识。自他到任大理寺后,重启了许多积年的旧案,这些旧案牵扯到浙东与淮南两党,也牵扯出来了许多朝廷关于贪污受贿,卖买官爵的丑闻。
而陈淮安俨然就是二十年前两袖清风,刚正不阿,雷厉风行的康维桢。
可以说是二十年一清弊,就算于很多朝臣来说,陈淮安的反腐,清位之举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但终归他也在一改朝堂上多年来的积陋与弊习。
是以,非但没有人骂,还满朝文武,人人赞之。
不得不说,这皆是会试一回大闹午门,陈淮安替自己攒下来的扎实基础。
这样的陈淮安,非但身为老狐狸,于政治上已圆滑到炉火纯青的陈澈赞不绝口,便武官一派的林钦,英国公郭崎等人,也渐渐儿注意到了陈淮安这个与康维桢一般出自渭河县,又执行能力极强的年青人。
这日,是锦棠到神武卫,去见小皇子的日子。
因为小皇子心心念念,总说想要看罗姐姐穿女装的样子,锦棠于是特地穿了件水红对襟绣蝶袄子,下系纯白面的纱裙,头发都特地放下来于脑后披着,让小皇子朱玄林摸了个够。
她每每来见朱玄林,林钦都会隔绝所有人,只给她和小皇子相处的空间。
小家伙在锦棠这些日子持续以药为疗的调理下,脸上的白斑渐淡,小面颊儿红润了许多,跟锦棠坐在一处浓荫的大槐树下,正绘声绘色,讲着自己拉粑粑时拉出一条虫子的经过。
锦棠作势在小皇子的肚子上揉着:“殿下真棒,须知,只要你每日多吃蔬菜,多吃粗粮,而不是以肉食,精食为主,那种可怕的虫子,是永远都不会再进你小肚肚的。”
小皇子抓了块冰凉凉的山楂糕过来,盘上锦棠的脖子,摸着她柔顺光滑,于这夏日里犹还冰凉凉的长发,甜声道:“糖嬢嬢,我真想娶了你,若是那样,你就可以常在宫里伴着我啦。”
锦棠笑着于他额头亲了一口,道:“只要殿下肯好好习武,嬢嬢每隔三日都来看您一回,就当嬢嬢是你奶娘了,不过呀,我可不嫁你。”
“为甚?”
“嬢嬢是有丈夫的,而且,嬢嬢很爱自己的丈夫呢。”锦棠笑着说道。
林钦一袭短打,肘腕上套着牛皮质的护腕,两道锋眉,挺拨的鼻梁上沾着森森汗迹,手中拎着两只双截棍,与胡传踱步而来,恰就见小皇子在与罗锦棠玩闹,亲昵的仿如母子一般。
“徜若咱们能替太后娘娘除掉朱玄林,太后就会干掉皇帝,您于自己的大业,将会再进一步。”胡传说道。
林钦双目柔柔望着远处,校场上槐树下坐在一处,皆是笑个不停的女人与孩子,鼻息间忽而嗤出一声笑来:“女人似乎都会为了孩子而疯狂,我憎恨黄玉洛对于孩子那种疯狂的爱,但罗锦棠同样这般疼爱孩子,我却一点也不反感。”
按理,黄玉洛运作着让这孩子出宫,就是想让林钦于宫外,找个合适的理由把他给弄没的。
林钦非但没有动手除掉孩子,还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制造了许多能与罗锦棠相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