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黄爱莲发现罗锦棠的身世之后,气成个什么样子,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锦棠再给旭亲王一礼,道:“祖母年事已高,行不得远路,不过,为表对于王爷您的思念之情,她命小女带了一米芾的《拜中岳命帖》来,好叫王爷您知道,康家一门,从不曾忘了与您的知交,以及您曾救过我叔父的情谊。”
当年康维桢做御史,闹到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先皇大怒,意欲处死康维桢以百官之愤,是旭亲王在先皇面前求情,康维桢才能安然隐退的,所以锦棠才会有此一说。
旭亲王旋听旋笑,毕竟书法中的行家,展开康老夫人所送的墨宝,一瞧之下,果真是米芾的真迹,再看锦棠,目光便柔和了许多。
他道:“本王听爱莲说,锦堂香酒有独秘秘方,属于家传手艺,而且秘方就掌在你手中?”
锦棠眼尖,早已瞧见,博古架上摆着一排排造形与锦堂香相差不离,但坛子上书着茅台二字的酒坛子,显然,这茅台,就是黄爱莲自己如今所售的酒牌子了。
于是,信步走过去,锦棠拎起一坛来揭开,闻了闻香气,巧了,居然原封不动儿的,就是她的锦堂香。
可见,黄爱莲没能拿走酒肆,如今只能高价买酒回来,自己再倒坛子销售,真真儿的,换瓶不换酒了。
锦棠于是一笑,侧眸,几乎是在挑衅黄爱莲:“恰是。而且非但有秘方,那秘方的纸方子我都烧掉了,如今就只装在我的脑子里,任谁也休想拿走。”
旭亲王丢笔入笔洗中,转身走到黄爱莲身侧,便仔仔细细儿的打量着罗锦棠。
早在锦棠来之前,黄爱莲就跟旭亲王聊了许久,她当然说锦堂香的东家是个心比天高,但全然没有经营头脑,不懂得经营酒品的,徒有美貌,却内囊浅薄的小妇人。
是否内囊浅薄,旭亲王没有看出来。但罗锦棠一幅皮囊,果真足够娇美。
旭亲的王妃陆敏是陆宝娟的堂妹,不过他没有子孙缘,所以迄今膝下无出。
而对于女人,他的研究是,相貌太过娇美的女子,一般来说都会花太多的时间用在打扮自己,欣赏自己的美貌上,又有男人们捧着,宠爱着,于别的事情上就不会花太多的时间。
罗锦棠虽说打扮的清减,但妆容一丝不苟,有妆而胜似于无妆,如这般打扮一回,没有一两个时辰,是不可能打扮起来的,她一日之中,又岂能有时间干别的事情?
几乎是一眼之间,旭亲王就因为美貌,而给罗锦棠下了定论。
他道:“罗娘子也不过求财之人,锦堂香是坛好酒,这样如何,你把你家的酒坊,以及你酿酒的秘方售给爱莲姑娘,本王从中作主,给你五万两银子,并京中一座三出三进的四合院,再加京郊三百亩田地,叫你从此做个富翁,如何?”
锦棠一手握着石榴色,绣着樱草纹的袖衽,另一手轻抬,掩唇一笑。
她是真没想到,黄爱莲为了能从自己这儿拿走酒肆,居然说服了旭亲王来为自己做说客。
偏偏锦棠要在京城做生意,如今要想有个人罩着,还非得旭亲王不可。
所以,她必得要把旭亲王争取过来。
就当着黄爱莲的面,锦棠直截了当问道:“王爷为甚就觉得,锦棠自己经营不好自家的酒业,反而要让给一个外人?”
旭亲王道:“因为,爱莲是个头脑非常够用的商人,由她经营,你的锦堂香才能于这京城经营下去,并发扬光大。”
锦棠转而问黄爱莲:“黄姑娘也是这样觉得?”
黄爱莲旋即站了起来,笑道:“便我来经营,锦堂香依旧是锦堂香。且不论头一回给你多少,往后每一年,我都会给你一半的分红,所以,我黄爱莲算得上是替罗娘子做个不要报酬的长工,这难道你还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