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县太爷上门给一个寡妇作媒,也不知道她究竟花了怎样的代价。
总之,葛牙妹正在楼上因为孕吐而天昏地暗了,听说县太爷上门作媒,吓的从床上差点滚下来,连孕吐也不吐了,叫锦棠扶着就下了楼。
这时候她的腰身已经很显了,又还是大夏日,为了掩腰身,特地穿了件厚实衣服。
如今正是朝廷中兴之时,边关战事不繁,又还风调雨顺,正是缺劳动力的时候,所以朝廷不鼓励贞操牌坊,倒是鼓励寡妇再嫁,毕竟再嫁就要生孩子,生出孩子来就是劳动力,于朝廷,于百姓都是好事情。
而且,罗根旺去了已有半年,这时候葛牙妹便再嫁,亦是合情合理。
葛牙妹舍不得俩孩子,而锦棠又催促着她嫁,无奈之下,两相协议,她不准锦棠和离,还要她把陈淮安也容纳到酒肆里头,这样子,家里有个男人顶着梁柱,葛牙妹方才好放心出嫁,住以康家去。
唯独她的孕身是个问题,但康老夫人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于生意场上通透圆滑,办起这些事情来,也是滴水不漏。
儿子终于有了后,管她是不是寡妇再嫁,总归肚子大了,生出来是自家的孩子。
所以,康老夫人临时从自己的娘家扬州府,调了一个年约三旬的胖婆子过来,伺候,照料葛牙妹的起居。
这胖婆子站到葛牙妹的身边,葛牙妹也就不显得胖了。再兼喜服制的宽大,至少出嫁这日,扶着上花轿的时候,还没人瞧出来葛牙妹的孕身。
嫁人之后,又面临着再一重的难为情。
她嫁过去才五个月就腹鼓如箩,比别家眼看临盆的妇人肚子都还大。嫁人五个月便生孩子的当然少见,要是出门去,肯定要叫人说是道非。
不过,康老夫人也是早料到有此一着,是以,自打葛牙妹嫁过来,就让她在商栈隔壁的独门小院里单独居着,只派了春娇并几个得力,嘴巴又严的大丫头贴身伏侍,如此一来,做了康家少奶奶的葛牙妹,就不必出门,到街面上去行走了。
如此,人们虽说好奇,却也没人嚼她的舌根子,毕竟葛牙妹深居简出,无人知她怀孕,也无人知她即将生产。
至于孩子生下来的事情,车到山前自有路,谁管哪个呢。
又是一年腊八,厨房里正在煮腊八粥,葛牙妹瞧着天将欲雪,正在给念堂衲一双棉鞋。
爹死娘再嫁,锦棠大了,还成了亲,倒也无甚,最可怜的是念堂,前天她偶然把念堂叫来,见孩子一双棉鞋太小,自己用剪刀剪开了鞋面,剪开之后,又自己拿针线补补戳戳着缝了一缝,孩子手上叫针戳了几个大洞。
男孩子长的快,一双鞋也不过穿一季,见葛牙妹两只眼睛的瞧着,还连忙解释说:“娘,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我还能穿很久的。”
葛牙妹虽说嫁了个首富,康维桢也在她嫁过来的头一日,便把全数身家的钥匙都交给了她,可毕竟康家的钱,她不敢拿去养罗家的儿子。
是以,她正悄悄儿的,给念堂做鞋了。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儿,葛牙妹立马把针线一搂,放到了床顶上。
妇人孕期忌动针线,据说动了针线,要生豁唇的孩子。
康维桢拍打着躺在的雪走了进来,将山羊皮的裘衣丢给跟进来的老嬷嬷,便见葛牙妹歪在枕头上,闭着眼睛,睫毛颤的那叫一个疾。
他身量高,抬头看了看床顶的针线笸,笑了笑,随即坐到了床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