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叫陈公子如此细致的,要瞧这么久?”黄爱莲脸上有最名贵的胭脂和香粉,当然,她相貌生的标致,她直觉这男人怕是为自己的容貌所迷了。
陈淮安道:“姑娘脸上,也不知谁书了二字在上头,难道你就没发觉?”
黄爱莲一怔,手指揩过,还真以为自己脸上有字。
脂粉太厚,手指批过便是两道子,这样的女子,居然总是觉得,自己的美貌足以俘虏男子,不得不说,她的心态也是个迷。
“美貌,姑娘脸上,写着美貌二字。”这面貌刚毅而又威严,浓眉弯弯的男人,嗓音沙沉低哑,一句调情的话,叫他说出来,极具的诱惑力。
黄爱莲葱白的细指摁上鼻尖,颊上随即两抹飞红:“陈公子竟如此的会说笑。”
果真除了会舞权弄柄,还是情场老手。黄爱莲一颗看透沧桑的心,竟就随着陈淮安这一句,怦怦而动,小鹿乱撞。
陈淮安往后仰了仰,道:“这酒楼是姑娘开的?”
黄爱莲道:“当今首辅黄启良乃是我父。这酒楼自然是我开的。”
首辅之女,在个陌生男子面前谦仰之态流于言表。要叫她爹黄启良知道,怕得气死不可。
官商勾结,共同赚钱,黄爱莲靠着父亲,名下的存银比大明国库一年的税收还高。
不过,于她来说并算不得什么。
在梦里的那个世界,于她来说是场修行。她被像只猴子一样,关在小小的,方块般的家里,或者是被用车载着,送到一处学堂里,除了学习,便是受男孩子们的欺负,女孩子们的笑话,虽说家庭富有,可她没有想要出气就掐两把的奴婢,也没有一出门,就上前忙着行礼,跪安的小奴子们。
据说那是个公平的世界,可她真没觉得公平有什么好,毕竟很多瞧起来家庭贫寒至极的小丫头,居然也可以像她一上学堂,读书。
主不是主奴不是奴,规矩都坏了,叫什么公平。
要说,黄爱莲于那个错乱的世界之中,唯一获最得好的东西,就是一部本纪二十四卷的明史,而她又几乎整个儿的背颂了从皇帝朱武,到朱佑镇的这一段儿。
而后从楼上跃下,一赌,赌赢了,她回来了。从此,这个世界便仿如宝藏,任她取用。
不过百密总有一疏,她分明于史册中那么仰慕的陈淮安,居然就连他的字都没记住,还叫他为酒家女的发妻给愚弄了一回,黄爱莲简直恨不能搧自己一巴掌。
陈淮安一只修长,力劲的大手轻叩着桌面,道:“久仰黄首辅之威名,不过,与他相比,陈某更愿意听听,姑娘打算如何叫陈某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黄爱莲一手支着下颌,恰是她于梦里去的那个时代,少女们慕恋男子时,常有的姿态,歪了脑袋晃悠着:“陈至美,此处人多眼杂,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陈淮安于是又往前凑了一点,手指旋上桌上酒过的壶柄,道:“酒乃陈某的本命,只要有好酒,何处说话,全凭姑娘。”
黄爱莲旋即起身:“楼上有间雅室,徜若公子想听,奴奴备好酒,与你对饮几杯,如何?”
陈淮安道:“自然。”
于是,黄爱莲在前而引,陈淮安跟于身后,便上楼了。
上辈子,他跟黄爱莲的那一夜,就是在京城的白云楼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