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她蓦然抽回手,从药房里跑了出来,便在外面的大街上乱走着,直到看到女儿,才仿如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娘得去趟秦州城,找个地方买上几味堕胎药,把这孩子弄了去。这酒肆你且先照料着,等娘休息好了,就回来。”
她这是打算一个人到秦州城悄悄儿的堕胎去。
锦棠上辈子流产过多回,最怕的,就是一回回流产之后,身体日渐的垮败。所以,她断然道:“使不得,既怀上了,就必须得生下来。”
葛牙妹道:“棠,娘是个寡妇啊,怎么怀,怎么生?”
锦棠道:“哪就嫁给康山正,我会让他娶你的。”
葛牙妹断然摇头:“棠啊,婆媳难处,我嫁过去,没好日子过的。”
锦棠笑道:“娘,婆媳难处,说到底,还是因为孩子,没有孩子在婆家就没有底气。就好比你在罗家有了我和念堂两个,我奶就算再凶,也不敢狠为难你吧?
等你生了孩子,你在康家的地位就不一样了,你能生孩子,这就是你最大的资本,只要你嫁过去,有几个孩子,婆婆早晚不是你的对手。”
她上辈子和陈淮安十年无子,所以才在陈家过的艰难。
而黄爱莲,仗着个儿子,进门不过几天,三下五除二就把个陆宝娟和齐梅治的伏伏贴贴,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没有孩子,底气不足?
锦棠好说歹劝的,才把个立志要跑到秦州去堕胎的葛牙妹给重新劝了回去。
孩子当然要生,也不能没有爹,锦棠想了一夜,正准备着上康家,去跟康维桢谈判了,不想次日一早,康维桢就找上门来了。
渭河畔,垂柳依依,鸟鸣喳喳,锦棠极为强势的把老娘锁在了屋子里,自己出门和康维桢谈判。
梳着道姑髻,穿着青直裰的酒肆小东家,手中抱着一块酒曲,一坛老酒,虽说身量窄窄,但气势绝不输人。
将老酒和酒曲捧给康维桢,锦棠道:“很快我就出发,也再不耽搁,往河西堡,去替你们康家把那间酒坊给盘活了,其中分文不取,但是你得娶我娘。”
咬了咬牙,她又道:“她都怀孕了,你非娶不可。”
康维桢本是在笑,忽而听说葛牙妹已然怀孕,啪的一声,手中的酒曲就掉到了地上:“真的?”
锦棠蓦的就生气了:“这还能有假?”
康维桢本是中年男子中难得的清瘦白净,脸上腾起一股潮红来,拱了拱背,道:“锦棠,我母亲已然允诺了亲事,本来,没有她的点头,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可以给自己作主,但终归有长辈的许可,婚姻也会更郑重些。
我明儿就可上门迎娶你娘,你和念堂往后无论称我作什么,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他向来是个硬性子,夫子做久了,待谁都像待学生。此时一幅老父亲的腔调,倒叫锦棠莫名生出些辛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