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如意此时本来应该矢口抹黑陈淮安的,毕竟男女之事嘛,抹上去陈淮安也就黑了。
但她昨夜得过陈淮安的授意,也知道齐梅弄死了她的孩子,早就不向着齐梅了,来此,本也是为了报仇,不过等着齐梅发作而已。是以,她咬了咬牙,道:“二表哥没有碰过我,倒是因为我爬床,踹了我一脚,此时我腰上还是青的。”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全都哗然。
齐梅尖声道:“大老爷儿们的,弄完了还把如意踢下了床,就这么回事儿。淮安是我儿子,如意是我娘家侄女儿,如今因淮安醉后生米做成了熟饭,孝期内如意不能进门,但你和淮安得认这个帐,就这么回事儿。”
齐如意咬了咬牙,断然道:“姑母,二表哥真的没碰过我,您要再这样说,我就跳进渭河里淹死自己,自证清白。”
齐梅准备了好好儿的,岂知最后自家人放水,气的甩着袖子道:“那就找个婆子来查,你是个大姑娘,若是清白没了,就是他陈淮安干的。”
齐如意连孩子都生过了,当然早没了清白,齐梅丧心病狂,这是要赖在陈淮安身上。
齐如意也是拼了命了,高声道:“姑母,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我说二表哥没欺我就是没有,您认不认,我都是这句话。”
顿时有人说:“老夫人的作法未免过了些。”
“男子考学,守孝,天大的事情,不规劝也就罢了,怎好在孝中,还给他塞个女子进去?”
“男人这东西,就像发了情的狗,要真见条母狗,撕都撕不开,春花三月,正是发/春的时候,你还给他塞个女人进去,这不是做娘的失职。”
人们皆是窃窃私语,悄声言说个不停。
齐梅本是来抹黑陈淮安的,不期形势急转直下,所有人竟都指责起她来。
须知,她臭完陈淮安的名声,再把锦棠田地里欠的银子摆出来,正好就可以把锦棠打的翻不过身来。但这时风向一转,她就急了。
一手指上锦棠,齐梅道:“整日不着家,抛头露面在外帮生意的儿媳妇,我身为母亲,没见过你的一顿茶,也未见过你的一顿饭,反而替你背了一屁股的债,你倒有理了你还。
我且不论别的,我是你婆婆,你目无尊上不敬尊长,大庭广众之下大吵大闹不知羞,给我跪下!”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投注到了锦棠身上,再度窃窃私语,好大的家丑,人前吵架,大家总是喜欢看个新鲜热闹的,聚涌的人,也越来越多。
要说女子为抛头露面而失了孝道,无论她是所为何事,在世人的眼里,就是不对。
所以,随着齐梅这一句,明显所有人的目光一凛,看着锦棠时,当然就少了方才的尊重感。
齐梅洋洋得意,就等着锦棠给自己跪了。
殊不知这时候,学政张宝璐,提学陆平恰在渭河县,而县令张其昌听说康老夫人在碧水园招待众商贾,也前来凑热闹了。
提学陆平,因酒,于锦棠有一种英雄识英雄的知已之情,听齐梅拿孝道指责锦棠,顿时忍不住,上前出列,抱拳给齐梅深深一揖,道:“徜若说是别的妇人抛头露面在外做生意,夫人身为婆婆,自然该指责她,便官府,也应该严厉申勒,让她回家孝敬公婆去。
但是老夫人,您家儿媳妇是个匠心之人,她酿的酒,虽不能说琼浆玉液,至少陆某生平四十年,从未吃到过犹如锦堂香的美酒,此酒,陆某还打算将它呈入京城,呈给皇上,您要真为了孝道,逼她回家尽孝,可就枉费了当初,陈老先生为皇上试毒,为国而殉的赤诚之心了。
也不知她何处触怒了夫人,徜若夫人果真还在怒中,无法平息,本提学代她而跪?”
连提学大人都如此赞美,显然罗家的酒是果真甘美了。
而让提学给齐梅这样一个老泼妇跪,陆平这话,当然是把齐梅给装进了袋子。
她得有多大脸,才能受朝廷五品大员的跪拜?
孝道再大,也只是一个小家而已,皇帝可是天下至尊,难道说齐梅能为了让儿媳妇给自己敬孝道,主耽误了皇上的事儿?
齐梅只当自己能当着一众商人的面,好好羞辱锦棠一回,却不期闹了这么个结果,气白了脸,想来想去,只有一招可掰回局面,遂道:“我甚话也不说,一万两银子的债务,可是我替你还的,把银子还了,你要作甚事儿,都由你去。”
锦棠追问道:“但不知儿媳妇在何处欠了债,倒是要婆婆替儿媳妇来还债呢。既咱们已经明面上说开了,不如您说出来,我听听?”
齐梅冷哼一声,侧首道:“齐妈,你来讲给陈家这二少奶奶听听,她的地,给替她生了多少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