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调换考卷

锦堂香事 浣若君 2063 字 8个月前

锦棠说是有事儿,跟陈淮安一起出门了。

念堂自打回家,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后院的屋子里写着作业。

葛牙妹与刘氏俩个一起收拾完了锅灶,让刘氏也到后院睡了,一个人提着桶子热水便上了楼。

酒肆小,连个正经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多一半的时候,也不过略擦擦身子就得。

忽而有人敲门,只听声音,葛牙妹就觉得是康维桢。他敲门的声音都跟别人不一样。

此时酒楼之中就她一人,下楼,葛牙妹开了门,并不敢大开,悄声道:“我这还没准备好行李,叫人瞧见你在此出没不好的,你快走吧。”

康维桢总归力气大,轻轻推开葛牙妹,径直就进了门,熟门熟路的,上楼了。

寡妇门前事非多,葛牙妹生怕叫人撞见,也是提心吊胆的,但跟在康维桢的身后,瞧着他高高瘦瘦的背影,想想俩人在书院里,挤在一张三尺宽的窄床上时过的两个月,心又不舍他这个人,跟着,就上楼了。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心跳的跟只小鹿似的。

康维桢今天倒是穿的轻便,只穿着件夹质青衫,还是葛牙妹在书院里闲极无聊时,替他缝的。他似乎于衣着没甚讲究,家里的仆妇们放书院里放什么,他就穿什么,如今既有葛牙妹做的,他也就不穿家里仆妇们所做的了。

他手里还提着只两尺见长的木头匣子,上楼之后,将匣子放在地上,掀开,从里面取了块木头楔子出来,一撩袍帘跪在床边,忽而肩膀一撑,撑起床来,将木头楔子砸了进去。

如此,自己再从上去试一试,试着仍旧不稳,又往里面砸了一只,敲打半天,才抬眸,笑道:“牙姐儿,坐过来试试,这床稳了不曾。”

这张床,是葛牙妹和罗根旺成亲之后,罗根旺买给葛牙妹最值钱的东西了。

不过十多年过去了,因为罗根旺的身子重,又卧床一年多,将楼的木板压弯,床也是斜溜儿的,睡在上头,人总要往下溜。

“稳的。”葛牙妹道:“孩子们的爹总嫌修床修家具要费银子,舍不得叫我叫木匠来,如此狼伉的家,叫你看笑话了。”

罗根旺虽说对大房大方,可对自家的人却是省到了极致。

慢说一张床快要垮了,就连墙上挂着的,锦棠自己做的几幅绢花、树叶制成的画儿,画框叫孙福海砸烂之后,仍还歪歪扭扭的挂着,他就舍不得修。

他是从牙缝里省救命钱,省下来也要送给娘的那种人。

康维桢垫好了床,又把画框揭下来,取出锤子来锤锤打打的修了起来。

他要教学生,两手一负,端正肃穆的样子,腔调又正,中气又足,实在是个天下难得的威严夫子。可提着锤子敲敲打打,居然也是个像模像样儿的木工。

葛牙妹因为康老夫人,早想好了要拒绝康维桢,只是话说不出来。酒肆里最多的便是酒,她于是从桌上拎了一坛子过来,道:“不如,咱们吃点子酒?”

酒壮怂人胆,拒绝的话她就能说出来了。

康维桢修好了画框,修好了床,提着只锤子站起来,环顾着这间窄窄的阁楼,一笑道:“往昔不知道你住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心中也不觉得有什么。昨日见了一回,我心中便格外放不下,且不论你在走之前要在这儿住几天,总归将屋子收拾整齐了,床替你安稳了,我的心里才踏实。”

四目相对,葛牙妹换上了自己在酒肆里时常穿的质劣,又颜色艳鲜的旧衣服,面儿略略发黄,憔悴的不成样子,全然不是在书院里时,穿着他的宽大衣服,发髻一绾,清清素素的道姑模样。

她垂着头,长发半披,坐在床沿上,烛光洒在她一侧的耳垂上,闪着暖蜜似的光泽。此时瞧着,她贞静沉稳,尤还是当年大姑娘时的样子。

不得不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唯能移性的,就是漫长,而又叫人无望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