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罗根旺死前,有人证,说自己上门打酒时,罗根旺和葛牙妹正在吵架,而葛牙妹还提着刀威胁过罗根旺。
再兼罗秀娟也证明,自己进门时俩人正在吵架。
案子报到县衙,也不过半个时辰,葛牙妹被以谋杀亲夫之名,就给投到县衙大牢了。
早晨锦棠走的时候,爹娘一个在柜台里打酒,一个在后院忙碌,和和美美的,等晚上回来,一个挺尸在后院,一个被抓下了大狱,家破人凋零,居然不过转眼间的事儿。
葛牙妹正在给她做她想吃的土芋凉粉,熬好之后,亮晶晶的一大盆,就摊在厨房的案板上,细葱花沧成的菹菜上漂着薄薄一层金黄色的菜籽油,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转眼之间,娘居然就给抓到官府去了。
蓦然回头,小念堂还挎着小书包,站在她身后,嘤嘤儿的哭着。
锦棠当然知道,这事儿绝不是一个人干的。
她上辈子叫人谋害过多回,也知道谁徜若要害人,面上笑嘻嘻,心里百转千回,在事发之前,肯定酝酿过多回,绕了很多道圈子。
“爹娘这两天可曾吵过架?大房的人可是给你说过什么?“锦棠问念堂。
其实昨儿夜里,葛牙妹就叫罗根发抽了一扁担。但是后来葛牙妹劝念堂息声,不要告诉锦棠,念堂也就将此事瞒了下来。
爹死了已经够叫他伤心的了,他怕锦棠冲动的性子,又要去隔壁,跟伤心欲绝的老太太吵,毕竟老太太待念堂可是实打实儿的好,每每过去,拉着他的手,问葛牙妹可又打了他,有没有吃饭,晚上有没有睡好,冷不冷热不热的。
相比之下,葛牙妹只会拿烧火棍抽孩子的屁股。
整日棍子戳着孩子,不许他这样不许他哪样。
所以,迄今为止,葛牙妹和罗根旺吵过架的事情,念堂依旧犹豫着不敢告诉锦棠。
他只道:“康山正来过,爹娘为了康山正,吵过一架。”
锦棠抓起一根烧火棍子,低头看着弟弟,冷冷看了半天,忽而问道:“念堂,你是不是觉得隔壁奶奶一家人都特别好,唯有娘和我不好?”
念堂憋了两眼的泪往外崩着,使劲儿摇头,却不说话。
锦棠不敢失弟弟的心,因为在念堂到京城之后,就跟她断了往来,而且年纪轻轻儿的,在她的第二任丈夫林钦去世之后,悄没声息儿的也就死了,她迄今不知道是黄爱莲的黑手,还是大房的人把他给弄没了,抑或者说,是因为这孩子本身敏感脆弱的性格,让他自己最终走上了绝路。
她回来之后忍了大房哪么久,倒不是怕他们,只是因为怕失了念堂的心,没想到最终却忍出这么个结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