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眉头蓦然一挑:“咱们都说好了要和离的,你莫不是忘了?”
陈淮安替锦棠穿好了两只鞋子,又拿过她香妃色绵里子的斗篷给她罩上,便看她白腻腻的往脸上润胭脂:“和离是必然要和离的,但如今酒肆这么个情况,我现在就与你和离了,你觉得你能在渭河县立得住脚,把生意做下去?”
自古官商不分家,虽说陈淮安是个纨绔,但陈杭马上就是代理知县了,有陈杭那么一重身份在,酒肆也能好好儿的开着,她也能匀匀儿的赚钱。
确实,抛去上辈子相互撕破脸,彼此面目狰狞时的丑陋,陈淮安这个丈夫,有比没有的好,更何况,还孙福海的钱,还是他掏的。
当时,本来她也可以用康维桢的银子还孙福海,这样就不欠陈淮安的债,这辈子也就可以和他俩清了。
但锦棠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了陈淮安的钱。
因为这样,她才能在跟康维桢以后的合作中占据主动。至于陈淮安,她侧眸冷冷扫了一眼,这厮江湖道义,黑白通吃,以她两辈子的认识,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毕竟比唯利是图的康维桢更可靠。
大清早儿的,老秦州人的规矩,就着炭盆子吃茶吃早饭,吃罢了,才开始一天的营生。
葛牙妹煮的薏仁儿粥,配着糜面窝窝头。她蒸窝窝头,里面必要嵌着红枣、核桃花生仁儿的,说是粗粮,可又甜又酥,半只就能叫人饱上半天。
俩人于是对坐到了炭盆子前。
陈淮安要去书院,整理好的功课笔记,以及书,用一只蓝布面的书袋装着,就摆在桌子上。
锦棠有一点儿不明白了:“你生父陈澈将来是要做首辅的,既都回来了,你何不去找他,飞黄腾达,升官发财,你有的是如花似锦的前程,为何反而还回到竹山书院去读书,为了能读书,不惜给康维桢下跪?
难道你还准备再考一回乡试?”
陈淮安吃着滚烫的茶,垂眉笑了一笑,却不多说,止道:“路要一步步走,事也要一步步的做,这辈子,我得在渭河县就把底子打稳了才成?”
所以,他这辈子是不打算跟着生父舞权弄柄了,反而要一直跟着养父母?
要说上辈子锦棠和陈淮安最大的矛盾,除了到京城之后,他的生母陆宝娟之外,就全起自于陈家了。
锦棠自始至终认为是齐梅养废了他,所以深恨齐梅。而陈淮安觉得,齐梅虽有小恶,但无甚大错,主要还得怪他自己不争气。
而他的三弟陈嘉雨,哪个小小的天才少年,锦棠与他之间清清白白,拿他当弟弟一样疼爱,他居然把锦棠写在自己的手记之中,而且还有很多不堪入目的话。
那本手记,在陈嘉雨不幸离世之后才被翻出来,还好当时翻到的人是陈淮安,他烧了手记,虽说从此不提旧事,但于心里认定,锦棠和嘉雨应该是有过什么的。
至于陈杭,哪个瞧起来本本分分的禽兽,是实打实儿的差点逼/奸过锦棠,不过,因为没有证据,锦棠迄今为止,都无法替自己洗涮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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