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路相逢

锦堂香事 浣若君 2326 字 8个月前

徜若她不幸福,过的也不好,那他曾经所做的一切不都是枉费之功,他的死又还有什么意义?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陈淮安叫毒侵蚀,损害的大脑最终停止了运转,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推门放罗锦棠进来的衙役试一试陈淮安的鼻息,拍着他的脸道:“哎哎,陈阁老,果真有人于这风雪之中来看您来了,您这是……”

再看一眼盛奶/子的杯子,和那半块馍,衙役明白了,这人最终还是服毒死了。

他道:“得,看来陈阁老是不想再活下去,自尽了,您既是他的先妻,就替他好好擦洗擦洗,收敛了吧。”

罗锦棠放下手中包袱,看了一眼那铁灶里将熄的炭,冷笑了一声,却也流了滴泪下来:“你说此生再不见我,就真的要在进门前闭眼睛?

可你不是有妻有子,家业俱全的吗?怎的冯爱莲和你儿子不来替你收尸,你亲爹陈澈还是当朝首辅,也不保你的命,就让你凄凄惨惨呆在这么个地方?最后反而要我这个外人来替你穿衣裳?”

一指头戳在陈淮安的脑门儿上,再看一眼他铁青的嘴唇,罗锦棠忽而回味过来,这人已经死了,既人都死了,当初那么多的忿恨都烟消云散,还有什么可说的。

可她终究不能解恨,跺着地板道:“要说我这一生可全是毁在你手里的,今天便来,也是趁着还有一口气在来杀你的。你还想我给你收敛尸体,你休想……”

虽说嘴里这般说着,可她终究还是起身,于这小小的石屋子里四处翻捡,找水替陈淮安擦拭身体。

要说罗锦棠这一生,委实算是毁在陈淮安手上的。

她原是秦州渭河县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初嫁给陈淮安的时候,陈淮安也不过一个朝奉郎家的二儿子,他家大哥和三弟都认真攻读学业,很有出息,就他不怎么爱读书,整日跟着一群县城里的官宦子弟们吃酒游玩,填诗作对,耍刀弄枪。

丈夫不好好读书,罗锦棠不知道乖劝过多少回,再加上家里鸡毛蒜皮的蒜事,俩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没有一天是不红脸的。

后来俩人分家出来单独过,做起了小生意,日子还算过的红火,那也是俩人一辈子最恩爱的一段日子了。

陈淮安屡考不中,罗锦棠也没把这当会事儿,只当他这辈子就是个落第秀才的命了。

谁知道突然有一天,陈家竟说他非是自家亲生的,而他的生父在外颠簸了几年之后,因皇帝知遇,竟然在朝做起了大官,要把他这个儿子认回去。

然后罗锦棠便跟着陈淮安到了京城。

陈淮安以一个秀才的身份,一路跟着生父陈澈舞权弄柄,居然入阁做了辅臣。丈夫飞黄腾达,按理来说罗锦棠这个妻子也该夫荣妻贵,位封诰命的,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生母一家,养母一家两个婆婆,罗锦棠一个儿媳妇不知叫她们磨搓了多少回,天天受的都是夹板气。她在两家婆婆跟前受了气,回来自然要跟陈淮安吵,只要她一吵,他便摔门而去。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罗锦棠虽说恨陈淮安,但因他顶着两边母亲的压力一直没有纳妾,罗锦棠便也忍着未与他和离。

最终与他和离,是因为偶然有一天,她撞见他早已在外纳了外室,那时候外室生的儿子都已经五岁了。

这时候罗锦棠才知道,陈淮安人不在自己这儿,心也不在自己这儿,之所以强忍着自己,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叫外人知道他飞黄腾达之后不弃糟糠罢了。

就在碰到外室的当日,她抓花了陈淮安的脸,险些扯到他一只耳朵,把他打成了个狗头烂相,而那一日皇帝微服私巡,恰到他家,算是当着天子的面,陈淮安的脸丢了个一干二净。

当时,陈淮安指着她的鼻子道:“和离,你这种泼妇,老子这辈子死都不想再见。”

和离之后,罗锦棠在京城做起了生意,一个孤女子开门面,无一日不受人欺侮,那些人当然都是陈淮安派去的。

开书店书他派人砸书店的场子,开当铺他派人砸当铺的场子,短短三年间,她当初和离时带出来的银子败了个一干二净。

那时候罗锦棠就想,徜若有一日能拦停他入朝时那二十四人抬的大轿子,自己将他千刀万刮了都不能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