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他外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望着台下忙碌的电视台记者,已经准备开庭的法官助理和书记员,过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问你了……”
“什么?”龚月朝的手指把玩着口袋里的手机,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孙雨清了清喉咙,缓缓开口:“几年前,寄给我前夫的照片,是你做得吗?”
女人话音一落,龚月朝的记忆便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初冬的早晨,他走到邮局门口,寄出了那封装了好几张照片的平信。他的指尖甚至还有那个牛皮纸袋的触感,以及刚入了冬的寒意。
见他不回答,孙雨也没表现得特别意外,笑着低了头,“如果真的是你,我还挺想谢谢你的。”
“嗯?”龚月朝有些意外,看向她。
“那次之后,我就决定和他离婚了。”
“这跟我没什么关系。”龚月朝冷冰冰的说。
女人摇头,“你别误会,我没有逼你承认,这种事情,自由心证。那次之后,我被他们几个叫到一起去吃饭,那次之后,我才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那档子烂事儿,我没参与什么,都是他们收不住手。今天我来,只是因为赵渊……然后,没想到还能看见你。其实我早就想为小时候的行为跟你道个歉。”她顿了顿,很郑重的对他说:“龚月朝,对不起。”
可是现在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龚月朝很想这样对她说。
她对他的侮辱和歧视,事实上并没有比别人少多少,用嘲笑和讽刺,一次次将他的自尊狠狠击碎,也为造就了性格扭曲而又自卑的他刻下了深深的一笔。甚至现在在他的的耳边,犹还回荡着很多来自于她那刺耳的声音。就是把在座的这些人都送进去,也没办法弥补当年对他的伤害。
可他始终没把这些话说出来,既没有表现出接受这个道歉,也丝毫不想谈什么原谅。
见他没反应,孙雨自顾自又说:“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我明白很多道理,可是为时已晚,还想再对你说一句对不起。”说完,她起了身,深深的朝他鞠了个躬,然后便坐回到那两个人的身边。这时候,他们一起回头,礼貌性的朝着龚月朝点了点头,龚月朝回避了,低下头,掏出手机,给秦铮铮发了一条信息:“等会儿开完庭,你有空的话,来接我吧。”
年轻人回信息很快,也就几秒钟的功夫,一个开心的表情之后,是爽快利落的两个字——“好呀。”
事实上,直到过完年,他也没急着去上班,又在家养了一段时间。这中间,除去初五、初六两天,秦铮铮趁着不用值班,回了一趟随江,主要是探望他的长辈家人,顺便送他的母亲。剩下的多数时间,秦铮铮都在他身边。甚至在假期正式结束之后,他就几乎把半个家搬到了龚月朝那里,美其名曰可以更好的照顾他。
现在,龚月朝的家里到处都有他的痕迹,尤其是他的衣柜被那家伙占据了半壁江山,更是堂而皇之的挂着一套警服和一件警用棉衣,其实最开始他还会觉得有些突兀,可后来慢慢也算习惯了,这家伙穿着笔挺的制服往他眼前一戳,就像一棵笔挺的小白杨,年轻人的精气神还会让他眼前一亮。龚月朝甚至还想,这孩子还真的是一个合格的警察。
其实秦铮铮还是很忙,毕竟是工作性质决定的,有时候加班到很晚,也会跑回来他这边。在那晚之后,模模糊糊的窗户纸捅破了,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秦铮铮对他的所表现出来的热情也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