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在监狱那几年养成的习惯,因为需要早起出操,里面的纪律又十分严格,除去逢年过节和下雨下雪,几乎从未中断过。目前距离他出狱还不到半年,他便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当中,这个生物钟就基本上没有调整过来。
晚睡早起,龚月朝对于通过睡眠节省下来的时光都很珍惜,如果不急着上班的话,就抱着从公司带回来的资料翻来覆去的看,这对他来说帮助很大,里面可以去钻研的点很多。
初入沐城集团,人生地不熟,与人交往又是短板,想要迅速的获取人心和信任,那么极强的工作能力也业务素质便是最基本的了。他以前当老师时就是如此,不然也不会初来乍到,就被委以重任,代教了几个月的高三。现在是隔行如隔山,龚月朝既能不耻下问,也有勤勤恳恳的态度,在接管了正式的工作之后,便利用这种早起的琐碎时间,如一块海绵一般大量的吸收工作所需要的政策法规及相关的知识,才能在工作中无往不胜。
今天是周日,龚月朝并不急着起床,闭着眼睛,习惯性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段时间工作的疏漏以及接下来需要去攻克的重点,一想起这些,他的大脑迅速清明起来,高速运转安排好下一步的计划,以及今天和时沐城、顾铭见面应该汇报的事情进展。
想着想着便醒了神,等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比刚才亮了些,不过因为深冬白日短,太阳还没有彻底的升起来,厚重的棕色窗帘彻彻底底地遮住了外面透进来的仅有的微光,室内还是昏暗的,床尾是还在睡着的二饼,它打着均匀的小呼噜,身侧是秦铮铮,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因为始终保持一个姿势,龚月朝隐隐觉得肩膀有些酸痛。
他试着小心翼翼的把胳膊抽出来,生怕吵醒对方,可是没过一会儿,这人就跟意识到了缺失了什么一样,又贴了上来,抱住了,扁扁嘴巴,又睡了过去。
龚月朝叹了一口气,只好闭上眼睛想事情,不由得,思绪便飞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上了。
自从秦铮铮来了张州,他们又睡过几次,仔细想想,这还是唯一的一次盖着棉被纯睡觉。
秦铮铮睡觉很老实,并不打扰他,一个姿势能保持到天亮,龚月朝甚至都没觉得这个人有侵入到他生活中太多。以小见大,从这点上还能看出秦铮铮人品如何,他不像别的年轻人的浮躁和花花肠子,对他就摆明了一颗很赤诚的真心,这些龚月朝都能看得见。
他想起陈煜生前段时间来了张州,两个人促膝长谈时,不可避免的谈起秦铮铮。
陈煜生律师从业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识的尤其多,正因为此,陈煜生自诩看人很准,他是对秦铮铮交口称赞的,陈煜生说自己接触过很多警察和混社会的勾搭不清而泥足深陷的人,主要还是诱惑太多。而秦铮铮这孩子虽然年轻,却很稳重,在公检法这个大染缸里工作几年还能出淤泥而不染,保持一颗初心,实属不易。
对于这点,龚月朝是承认的,秦铮铮对待工作一直都是赤诚的,嘴上说着喜欢他,又不肯因为他对于警察的厌恶而放弃自己的理想,甚至还想用自己来证明警察不全然都是坏的,他当初没办法通过遴选考试来张州而感觉沮丧……这么复杂的社会,秦铮铮还能守着这样一颗纯净的心,真是太难得了。
与此同时,陈煜生也见识到了龚月朝的生活有多么的乱七八糟,笑言有秦铮铮这么个伴在张州陪着龚月朝,他是放心的。听陈煜生这么说,龚月朝就总觉得自己是个离了拐棍活不好的人,他原本还想用事实证明,可当陈煜生打开他那之前被秦铮铮塞满而又被他消耗光了的冰箱之后,龚月朝必须得承认,自己的日子还真是过得一团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煜生的身边有了人,他现在已经不在感情上执着于龚月朝了,一切出发点,只有出自于多年好友角度的关怀,他甚至还认为全世界都该谈一场美好的恋爱,尤其是缺爱的龚月朝。
“小朝,你日子过得太苦了。”
龚月朝却故作轻松,剥了个橘子,细细的摘好了橘子络递给陈煜生,“我挺好的呀。”
陈煜生看着光秃秃、没一丝白络的橘子,发了会儿愣,才扯下来一片送进嘴里,耸耸肩,不置可否,“那你对于秦铮铮是什么感情?还跟以前一样吗?我不是替他说话,只是觉得,如果从你的角度出发,试着接受他,可能你能得到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