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贺炜颇有兴趣的提起自己在灵泉那边做的扶贫项目,他说自己帮当地老百姓发展完善了一个果树合作社成为综合农业产业基地,整个基地有上千亩的面积,种了不少品种的水果,还发展了林下经济,中药、养殖等,当地老百姓都有了不错的收入。他笑言自己大学时学了几年农林,也没想着从政,原本是想继续念书,实在是有些无奈,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用上了。他说那山上不仅风景好,空气清新,刚渐入佳境的农家乐及乡村旅游都很成功。
时沐城顿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来,白贺炜还客气着盛情邀请他们在来年春天和秋天的时候过去参观,赏花和采摘,都是很不错的选择。他随口又说:“知道要跟时总吃饭,我特地让我朋友周末从灵泉过来的时候带了几箱合作社产的水果过来,等会儿吃完饭别急着走哈。”
时沐城一听说这个,更加喜笑颜开,甚至连眼角都堆满了笑意,说:“贺炜,你太客气了,咱们这关系,不需要。”他表面客套,实则真的是为结交到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朋友而感到由衷的开心。
商人重利,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都是可以傍身武器。尤其是时沐城,他的朋友遍布张州的三教九流,甚至随便走到哪里都能找到与他称兄道弟的关系,这是人际短板的龚月朝所羡慕不来的。
就拿他和白贺炜的交往来说,单就能说服一个身份敏感的人来赴这样一场答谢宴,这都已经算是给足了时沐城面子的,姑且不谈时沐城在这段关系中投入多少,但白贺炜也有一定的回馈,他盛情的邀约和简单几箱水果,礼物看似微薄,可在关键时刻对方还能想着他们,就算是一种成功和重视。
尽管是到了后来龚月朝才知道白贺炜所表现出来的这种热情亦是有求于他们,他所提到的扶贫项目需要资金投入,而时沐城就是个不错的财主。但这大概算是从相互利用开始的交好,慢慢发展称为一个良好关系的合作伙伴,这中间虽用利益去堆砌,到头来还是要靠真心来维系。
白贺炜这个人很有分寸,他只是在最开始表现得很委婉,并不直切正题伸手要钱,而是循序渐进,想必他也听说过时沐城之前在随江投资失败还蹲了监狱的事情,他那种克制和分寸,都给人一种很好的感官,当然也能看得出来他是有心做出成绩的干部,而并非得过且过的混日子,更不是大张旗鼓的收钱办事。越是到后面慢慢交往下去,龚月朝就越对他改观。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并非一餐饭和三言两语的交流能够体会的。
几个人聊天的过程中,茶水都喝了几道,一向不喝茶的龚月朝,面前摆了一杯果汁糊弄事儿,但还是很及时的添水倒茶。白贺炜是客人,时沐城和顾铭都比他职位高、年纪大,这种添茶倒水的事情自然是他来做,这段时间也是轻车熟路了。
他刚想拎着水壶出去让老板娘给加些水,却见人敲门进来上菜,没几分钟的功夫,酒菜都摆齐了,他们关于灵泉的这个话题也就势告一段落了。
龚月朝又给起身给人倒酒,先便是白贺炜面前的白瓷杯,只听他很有礼貌的轻声道谢,伸手要过了酒壶,目光交互之时,龚月朝在他眼中看见了一种张明峰没有的东西,那竟是真诚,一种诚然愿意与他们交好的架势。
这时候,时沐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月朝,坐下吧,你就别忙活了,我们自己来就行。”示意他把一个个的酒壶放在转桌上,这么分发下了下去。
龚月朝原本还想着借着倒酒的功夫少喝些,时沐城却直接斩断了他的念想,没办法,他硬着头皮拎了个酒壶放在自己面前,也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老板精酿的糯米酒,这次特地要得是度数高的,时沐城俨然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龚月朝不知道白贺炜酒量如何,自己却也在心中暗暗做好了变成一滩烂泥的心理建设。
话题很快便拐到了上周沐城集团成功拿到的用地许可证的这件事上了,今天一起出来吃饭就是想表达内心中的感激,他发自肺腑的对白贺炜说:“这次多亏了贺炜出头说了句话,解决了摆在我们面前最棘手的大事啊,上次也跟你说过吧,这也是促成沐城集团和龚氏集团合作的基础,这个项目的审批就是契机啊。来来来,我先干为敬。”他举起酒杯仰头干掉,龚月朝和顾铭也跟着响应。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刺激着龚月朝的每条神经,他的脸和脖子马上就红了一大片,刚刚因不自在泛起的冷意却不在了,手脚变暖了一些。
白贺炜笑着说:“时总您这说哪的话,举手之劳罢了。黄处长呢,这个人与我关系还行,估计也是忌惮我,不敢惹我,卖我一个面子而已。其实这次也算是凑了巧,实不相瞒,他和我都是灵泉出来的干部,他父母呢不愿意来张州养老,更向往乡村生活,老两口就在我扶贫帮扶的乡镇找了间村屋住下了,我呢这前前后后帮了他不少忙,这次能顺利同意,想必也算一种机缘吧,他无非是想还个人情给我。”他豪迈地干了自己杯子中的酒,因为酒精的刺激,皱了下眉头,又说:“说起来,年后你们还是有几个项目要上马,我能起的作用仅限于此了,要真想事情顺利,不如我从中给你们牵线搭桥,彻底摆平黄处长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