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说你爸生病了呀。”
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说了句大实话:“要不我爸日常也是病着的,这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什么病?”
“相思病啊。”
龚月朝听见一愣,是一头雾水,他看看苗苗又看看陈煜生,试图从他那儿寻个答案,谁想到,陈煜生竟然不怪苗苗了,朝着自家女儿竖了大拇指,又点点头来表示赞许。龚月朝当下就明白了,合着这父女俩是一条战线的来诳他的。
不过就只是和龚月朝吃了一顿饭而已,秦铮铮见龚月朝没怪他,虽然当晚龚月朝表现得不算太热情,可站在他的角度上看,那就是龚月朝不介意他那几年的冷淡了,因为他的错误造成两个人关系的疏远,经过他的努力之后,如今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了,这得多让他开心啊。于是他沾沾自喜了好几天。肉眼可见的变得更积极向上了,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原本他工作热情就十分高涨,这些日子更像上紧了发条的绿青蛙,干劲十足,四处蹦跶,使命必达。
但在同事的眼里,他的变化就显得过于明显了,毕竟他这个人没心没肺的,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写在脸上。几个年纪大的在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凑在一起八卦秦铮铮,他们神神秘秘的分享了最近亲眼看见的秦铮铮的种种异常表现,将听见看见的或真或假的料揉搓在一起,再用极其专业的用于破案技巧及手法,经过科学的、严谨的推理分析,得出的结论就是——秦铮铮一定是瞒着大家搞对象了,虽然并没有人亲眼见过秦铮铮的对象。
饭后,队里两位领导趁抽根烟的功夫,先是反省了自己,探讨了一下这段时间是不是工作太忙了,要不要给这孩子一点约会时间,等抽完了烟,两人相视一笑,这对搭档了多年的老同事,一个眼神交流便知彼此心思,便决定由李红兵出面跟秦铮铮谈谈心。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张英罗便谈起来正事,他说:“昨天教导员把我叫过去了,说上面的意思是不能放松对于这一系列案子的侦破。我他妈的……上班这么多年我都没这么憋屈过,屁大点儿个案子,至于搞得跟杀人放火一样吗?咱领导可说了,上面死揪着不放,他也没办法,我就在想,那个张明峰的确是有能量,这我不得不佩服,合着在区领导身边当个秘书都能一手遮天了。”
李红兵嗤之以鼻纠正道:“一手遮天是张明峰那个在市里当领导的爹,他一个破秘书,能有什么能量,这就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关系网,谁也不愿意因为一点小破事得罪市里领导。我可听我市局的战友说了很多张州沐城集团的那个时沐城被抓的情况,就跟张明峰的爹有关系。”
“我也听说了一些,但不全。”张英罗又点了烟,还不忘分给李红兵一根。“沐城集团近两年在咱们随江的动作不小,区里不还张罗着引进项目呢吗?这说抓就抓,毫不留情面,项目咋办?”
李红兵把烟接了过来,从张英罗的台历板上抓了个一次性的塑料打火机点着了,说:“谁说不是。”他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来,说:“我听说是他把张明峰的爸给得罪了,人家指着名就要时沐城付出点代价,估计是钱和事儿都没到位,这就是在咱们随江被抓的,要是到了张州,那肯定就是大事化了,小事化无的,人家能在省会张州混得风生水起,跑到咱们这就得受气,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就是这个道理。而且俗话说得对,这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所以换到现在咱们的处境来说,别拖拖拉拉的再得罪小鬼儿了,赶紧破案才是真的。”
“这倒是的,不过……有一点我得说。”
“什么?”
张英罗想了想,对李红兵说:“严谨前两天跟我说,他有一天晚上去柳园小区那儿吃烤肉,看见秦铮铮和龚月朝一起吃饭了。”
“还有这事儿?他们以前是师生,吃个饭也正常吧。”
“但是人家严谨这么跟我说的:‘领导,他们走得这样近,我可是有理由怀疑秦铮铮有意偏袒的,你想想那天晚上我们讨论案子,他总是帮着龚月朝说话,给人请回来之后,好一顿问,结果是什么?是咱们案子就一下子回到了原点,这段时间的辛苦可都白搭了,您觉得正常吗?’”张英罗把烟屁股撵灭在烟灰缸里,说:“人家严谨没直说,可我觉得严谨说得有道理,万一铮铮那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和对方交往密切,再违反了工作纪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严谨这人的性格跟他名字很像,严肃紧张,很不懂得变通,是队里最死板的人。他对于秦铮铮和龚月朝吃饭这件事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不能轻视与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