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个屁,一看就是个撒谎精。行了,收拾一下出去巡逻吧。”
龚月朝也试过在学校报警,他从门卫大爷那里借了电话打了110,出警的又是这两个警察,看起来当领导的那个见瞒不过去了,便喊来了那几个同学的父母来学校对峙,那个警察对班长的父亲点头哈腰的,之后他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答复:“你这孩子可真是的,这就是小学生之间的打闹,你还当真了,还来报警,你们老师咋说的?你爸妈呢?”
“你们是警察,为什么不能帮我?”他也曾哭着问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得到的答案却是:“小孩子的事情自己解决,别总打电话捣乱。”几乎每次都是同样的答复,他的反抗变成了小学生的恶作剧。
学校里的老师都是不管的,校长更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龚月朝仿佛就停留在一座孤岛上,孤立无援。
他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憎恨那些警察的,小时候绵延到大的仇恨,又怎么容易轻易的消除呢?
这种话,龚月朝当然是没办法跟秦铮铮说的,除了他的心理医生和好友陈煜生,他甚至不愿意与任何人交流往事,因为伤疤被揭开了,就很难再愈合了。
第十二章
密集的走访与调查对于“政府大秘被害案”并没有产生什么实质上的效果,这天,队长张英罗又被上头叫上去问话了,回来之后就朝着队里的人发了一顿脾气,可即使这样也改变不了案子彻底陷入僵局这个事实。
开会的时候,秦铮铮的思维又开始漫游了,他甚至在想这世界上真的有“完美犯罪”这个悖论,而且还被自己经历了,他有时候就在想,这个案子怎么会没有破绽呢?摆在办公桌上的案卷翻了一遍又一遍的,始终也找不出答案。
栗英见他这样,便劝他说:“你真没必要这么纠结,破不了的案子老了去了,就那个什么最出名的‘南大碎尸案’都二十年了,不也没进展吗?就咱们局积压的旧案也有,那倒是没有眉目的死案,基层警力和破案能力不够强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这破案子,上头压咱们,就因为被害人身份牛逼,要是换个普通人,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铮铮自然不敢苟同,他刚出校门,与社会老油条相比,身上多得是一份还未磨灭的责任感以及正义感,他心里也清楚,这案子破不了,又与他有多少关系呢?可无形的压力却笼罩着他,看队长皱眉都觉得自己没完成身上这身警服赋予的使命感。被队长狠批了一顿,又听了栗英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的劝慰,他睡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上火了,嘴里愣是多了两个口腔溃疡,喝口凉水都觉得疼,更别提吃饭了。
要说上火的原因,可能还有龚月朝。距离那次见龚月朝已经过去挺长时间了,可他始终忘不了第一眼见到龚月朝时心里产生的某种悸动,以及自己扑进他怀里的尴尬,虽然龚月朝还是与过去一般的瘦,可他身上经过四年岁月的沉淀,多出了很多成熟男人的味道,尽管只穿着一身家居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儒雅的书卷气明显更浓了,他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又情不自禁的发微信约了龚月朝几次,可他仍然不肯出来跟自己吃顿饭,秦铮铮想起龚月朝对自己说得那些不喜欢警察的话,他就更觉得难过了,警察究竟哪里得罪龚月朝了,怎么能做下这么大的仇。
又是值班的夜晚,食堂做了白菜炖豆腐和红烧带鱼,秦铮铮因为嘴破了吃得没什么滋味。从食堂出来,就又回到办公室翻案卷,他努力想要找出些线索来,虽然也知道做些无用功,可他还想再试试。正好这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喧闹,这样的事情对于秦铮铮来说已经习惯了,但思路被打断了,索性也不翻了。他拿着水杯去楼下找同事要点维生素C泡腾片,顺便看看热闹,就发现一个一脸青紫的女人正坐在走廊的地上哭。
走廊拐角处,栗英也在看热闹,秦铮铮端着个水杯,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问:“哎,英哥,这是咋了?”
栗英眼睛盯着女人,说道:“这个女的说自己被家暴了,先是在家里被打了一顿,然后被老公一路拿着菜刀追着砍,她没处躲,就跑咱们院里来了。怎么?你还在那儿琢磨那案子呢?”
“嗯,听见声音就下来看看。”他朝那被打的女人方向呶呶嘴,说:“可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