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举动作一顿,半晌笑起来,“有这么样的吗,这刚取到经,就要分行李各奔前程。”
说着,目光却是越过淡白色的薄雾,看向远处。
周险将驾驶座门“啪”一样关上,冲着方举摆了摆手,“走了。”
方举点头,“新年快乐。”
——
渡河镇也下过雪,刚晴了一天,地上铺着爆竹炸过的纸屑,空气里不时响起一连串爆炸的声响,年味儿很浓。
许棠和许杨在车上对好供词,好将许棠鼻上的伤糊弄过去。
不知不觉便过了桥,开进巷子口。
周险在这里踩了刹车,“就停这儿吧,免得进去被人看见了。”
许棠一愣,侧头看他,“你……你不跟我们去?”
周险笑了一声,“我用什么身份去?”
“可你……”
周险却一摆手,“赶紧下车吧,我还要去趟药房。”
许棠和许杨下了车,周险将车子退出去一截,转了个弯,碾着积雪驶远了。
许棠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许杨将她手臂轻轻一拉,“还没过妈那一关呢,贸然带回去,恐怕要气得她年都过不好。再说,被别人看见了,也要说你跟险哥的闲话。”
许棠蹙了蹙眉,没说话,低着头顺从地跟着许杨朝巷内走去。
她不怕别人闲话,只怕许母不高兴,更怕周险遭遇难堪。
可既已走到这一步,这一天便是迟早的事。
许母早在门口等着,见面一改昨日在电话里的温情脉脉,先将两人好好地骂了一通,待许棠解释完鼻上的伤,又是一顿数落。
姐弟俩心虚,只垂头默默听着。
好在许母骂完就罢,将两人领进去,就指挥着开始摆团年饭。
电视里放着《一年又一年》,直播春晚的准备进度。许母先盛了小半碗饭,两碗肉菜,在桌上放了十分钟,再将饭菜重新装回。
这是他们那里的习俗,用来祭祖辈。
而许杨趁着许母在厨房里盛蹄花汤的时候,倒了一小杯白酒,往地上一浇,嘴里低声说了句话。
许棠默默看着。
吃饭的时候,许母问起两人这大半年的情况。姐弟俩心照不宣地说了假话,将周险的事瞒得严严实实。
然而许棠十分憋屈。
她并不觉得周险是什么见不得光人,要没有他,他们也不可能替父亲报仇。
周险在这世上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了,许棠一想到大年三十合家团圆,他却是孤身一人,心里就一阵一阵揪紧。
“发什么愣,赶紧吃饭啊,菜不好吃啊?”
许棠回过神来,急忙摇了摇头,她夹了一筷子排骨,嚼了片刻,却是越发兴味索然。
索性放了筷子,抬头看向许母,“妈,有个人想来我们家吃饭。”
许杨脸色一变,急忙冲许棠使眼色。
许棠只当没看见。
许母愣了一下,她何等通人情世故,立即明白过来,“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