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角焖面

苏向晚也提前下了班,经过毛纺厂的时候,就见门口排着长队呢。

卡其布做西装,做风衣都好看,苏向晚也想要,毕竟她眼看就该三十岁了,孩子要养,但是在服饰渐渐开放的时候,也喜欢穿件漂亮衣裳呀,对吧。

不过,就在这时,她就看见李承泽一马当先的,还在他的老位置,那颗树上站趴着呢。

毛纺厂放卡其布的时间特别短,基本上都是赶下班的时候,因为从省城拨货就得半天,来了之后,里面的售货员还要故意押货,押到抢布的人全急不可捺的时候,才把布推出来。

李承泽一跃跳进布堆子里头,不一会儿,已经抱着好几米的布,跑到大门口结账了。拿着卡其布,小家伙啥也不说,呲一口气,转身,赶着接吱吱去了。

苏向晚牵着小谷东的手,转到土司衙门后那条巷子里,找到几个卖菜的老太太,今天老太太们卖的是刀豆和灰灰菜。

现在的菜市就是这样,供销社和菜市上凭票供应的蔫瓜烂菜,价格贵的离谱。老太太们知道土司衙门里住的是干部,有钱,专门就是瞅着她们下班的时候,悄悄提菜来,躲在门口卖。

又便宜,还新鲜。

“好妈妈,晚上吃啥?”谷东问说。

苏向晚背他背的烦,说:“就吃你,拿铁锅炖了吃。”

这要驴蛋和狗蛋几个,就凑过来,挨着要苏向晚来亲,来啃了。

但谷东不一样,他似乎经常被这么吓唬着,所以,小家伙哇的一声,居然哭开了。

而且边哭吧,边就把自己两条胳膊全给揣怀里了,时不时的抬头看苏向晚一眼,还得保护好自己的小爪子,谨防苏向晚真的要吃。

“妈妈,今天晚上咱吃啥呀?”才一进门,狗蛋冲出来了:“我哥这回数学考了96,我们全班第一,咱得吃点儿好的吧?”

“刀豆焖面。”苏向晚扬了扬篮子里的刀豆角儿,说:“咱不是还有村里你三叔送的咸肉嘛,加上刀豆一块儿炒成汁,焖一锅子干面,甭提多香了。”

狗蛋拽着谷东的小腿肚子,死命的把他从苏向晚的怀里往下拽呢:“疤爷那么重,我不准你再抱他?”

“你叫他啥?”苏向晚说。

狗蛋往回边跑,边回头,指着自己的额头说:“疤爷啊,他现在的外号就叫疤爷,我给他起的,谁叫他头上好大一个疤呢。”

苏向晚啊的一声,大惊失色的抱着谷东,看了半天,居然来了一句:“你还真的就是疤爷,谷东,这他妈是命吧?”

哟呵,不止文中的男主,一群反派基本上全都出齐了啊这是。

只是,这个疤爷,那可是个□□烦啊。

几个孩子还没吃过焖面,不过,听苏向晚形容的好听嘛,好吃的狗蛋,嘴馋的李承泽,还有理直气壮霸占着苏向晚不肯撒手的小谷东,几个孩子门都不出,就在厨房里围着苏向晚,看她做饭呢。

小宋庄的野猪肉,现在在整个清水县,那是属于只要上市,就能给抢购一空的。三寸厚的肥膘下到锅里头,一会儿全融成了油,再把刀豆和西红柿下进去炒成汤汁,几个孩子已经在吞口水了。

这时候再把切成韭叶的面焖进锅里头,那一锅子,闻着就香。

追了两把火,等一回头,苏向晚就发现,似乎多了一个孩子啊。

她家现在本来应该是五个孩子,但是苏向晚怎么数都有六个脑袋。

“妈,这是我的朋友牟芳芳,你能不能给她也吃一碗咱家的饭呀。”狗蛋摸着自己的小脑袋,特不好意思的说。

苏向晚定晴一看,可不嘛,驴蛋身边站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小姑娘,脸胖,圆,还黑,小肚子鼓鼓的。这是牟其年的二闺女,牟清的妹妹,牟芳芳。

“这是你女朋友?”苏向晚问说。

狗蛋咬着唇呢,害羞的直笑,不说话。倒是牟芳芳特干脆,嗓门特大的说:“阿姨,等我长大就嫁给宋西岭。”

苏向晚这时候就只有苦笑了:“小孩子不准说这些话,牟芳芳你乖啊,赶紧回自己家吃饭去,好不好?”

“芳芳经常给我买冰棍儿呢,妈妈,今天我都答应人家了,请人家吃饭的。”狗蛋一脸认真的说。

苏向晚嘴里一句好吧还没说出来呢,就听外面一个女的骂骂咧咧的声音:“这谁家养的狗,臭死了,整天四处乱拉屎,有没有人管一管?”

“不是咱家的狗,咱家大山现在都会蹲茅厕,而且还喜欢蹲坑,经常一蹲就要十几分钟,拉都拉不起来。”驴蛋赶忙说。

苏向晚刚给最饿,跳的最急的小谷东把面盛上,就听外面骂声又起来了:“一个还是团长,一个还是妇联主任呢,个个在外面都是党员,连条狗都管不住,四处乱拉,那可不全是他们惯的?”

铲子一拍苏向晚就冲出去了:“高大姐,你咋能证明我家狗在你家门口乱拉屎啦?”

“我家门口有屎,就是你家狗拉的。”

“稀了奇了,你咋知道是狗屎不是人屎,你尝过?”

“苏向晚,甭在这儿跟我耍泼,下回要撞见你家狗在我家门外拉屎,我一锄头我就能锄爆它的狗头。”高原提着只铁锨,锨上一坨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粪便的东西,居然一下了就撩到苏向晚家门上了。

苏向晚怎么可能受着,她提起铁铲,直接把粪起来,穿过李逸帆家,再经过武装部长家,还有两个副县长的家,直接把屎,就给撂到了牟其年家的院子里。

高原才刚进门,身后扑来一堆的脏东西,冲出去想跟苏向晚干仗呢,叫牟其年一把给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