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去数百米,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那个本子。
她看了一眼,随手扔进了雪水里,又走上前,咬紧牙关,狠狠地踩了一脚。
后来,两个系一起上的课渐渐少了,谭如意与裴宁碰面的机会也少了。
偶有几次在食堂遇见,裴宁仍是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谭如意只当没看见,端着餐盘急匆匆地从他身旁掠过。
再后来,专业实习,大四做毕业论文,然后去支教。
时间是一味良药,将当年的不堪一一抚平。
谭如意深切明白自己的缺点,自尊心强,又格外敏感。
越是显得满不在乎,越是心心念念难以放下。
可她又十分能忍,若非真正关涉原则,多数时候一咬牙也就过去了。
面对现实之时,所谓的自尊心往往一文不值。
她未尝不明白当年这事儿,换一个人来,可以解决地滴水不漏,既不弄得彼此难堪,又不至于损了自己的面子。
可她天生不是这样能够左右逢源的人,虽然渐渐让现实磨砺得隐忍自安,可内心深处始终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孤高气势。
她格外的不信命,又格外能够感受命运的恶意。
挣扎了二十多年,仍然没能彻底摆脱出身加诸她的种种限制。
沈自酌的“喜欢”之前加了一个“可能”,比起质疑“可能”一词,她反而更加不能去相信这个“喜欢”。
谭如意心情在百转千回之后,渐渐平静下来,“沈先生你不是喜欢我,只是男人都有这样的毛病,自己名下的东西,不管喜不喜欢,自己没动,别人就动不得。”
沈自酌眉头渐渐蹙拢,目光沉郁,“你是这么想我的?”
谭如意紧抿着嘴,别过头,没吭声。
沈自酌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脑袋转过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谭如意被迫与他注视,索性不闪不避,“那么……沈先生,你‘可能喜欢’我哪里呢?”
沈自酌静了数秒,脸上的表情一时可谓异彩纷呈。
然而谭如意紧盯着他,丝毫不退让,也不肯主动解围。
她心里到底是存了一点期待,想听听看沈自酌会说出怎样的答案。
过了许久,沈自酌手指松开,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他手臂搭在方向盘上,直视前方,声音低沉,语气十分的真诚,“你很好,适合好好过日子。”
谭如意静了片刻,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也转身坐好,将落在一旁的衣服拾起来,“回去吧沈先生,我饿了,你应该也饿了。”
沈自酌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望着前方目不斜视,紧抿着唇,眉目间几分倔强。
想来,并不是那么满意他的回答。
如此,他伸向钥匙的手也停了下来,身体往后靠去,打算非要此时此刻将这个问题解决清楚,“不是你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