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赵杏芳喜欢毛文斌,当然喜欢。
毛纺厂那么多漂亮的女职工,谁不喜欢厂长家那个文静,帅气,还是大学毕业的儿子啊。
他在家等着分配工作,据说暂时当一阵子代课老师,就要到县教育局去工作了,教育局啊,因为属于最近才成立的单位,赵杏芳只听说他们管老师,但究竟不知道他们的工作是干啥的。
毛文斌总爱到毛纺厂旁边的篮球厂打篮球,等着他妈下班。
他一来,只要不上机子的女工们,全得凑得窗户边儿上看他打篮球。男同志什么时候最帅气,要在毛纺厂的女工们看来,就是他抱着一颗篮球,跃起投篮的时候。
当初毛文斌骑着自行车,一脚踮着地,堵在大路边,说要送赵杏芳回家的时候,赵杏芳的一颗心差点没从胸膛里跳出来。
当然了,那么多回,夜色中坐在毛文斌的后座儿上回家的路,路上俩人简单的谈话,全映在赵杏芳的脑海里呢。
但是就在英芳闹着退婚的时候,杏芳偶然看到她的日记本,上面整整齐齐的,写了几大页子,全是毛文斌的名字。
就是那天夜里,杏芳失魂落魄的去赶鸭子,才掉进水库里的。
其实从那天开始,杏芳就把自己的人生和幸福一并放弃了。
她从小是在姐姐的怀里长大的,当然,小时候俩姐妹的关系就跟大多数的姐妹一样,英芳是老大,懂得多,会替方红霞教育杏芳,身为老大,也会使唤杏芳干这干那,更何况她只比杏芳大了两岁,所以家里的大小家务,都是英芳指着,杏芳干着。
再加上英芳的学习好,在杏芳这儿,真有个好对象,她也愿意是英芳的锦上添花,让她能走的更远。
顾念只是来执行任务的,对于赵家全家,只有尽赵杏芳未了心愿的责任,对毛文斌可没任何想法。
一天又一天,刘家没有任何动静,而这个事情还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问。
问多了,只怕事情没成再闹出来,俩闺女一个人民教师一个军属的风光没了不说,老赵家全家得成向阳公社一个笑话。
于是,方红霞又出个主意来:“妈,要不咱让杏芳再给部队上写封信,说不定向前那孩子还是没收到信呢?”
秦氏对于自己这个儿媳妇,只能说,要不是看在她生了仨孩子,不是劳累出一身病的话,她都想戳着鼻子骂了。
“你咋不给杏芳额头上贴张邮票,把她直接寄到部队上去呢?”秦氏都忍不住声音要大起来:“寄一封就够了,再多寄,人家还当咱家的姑娘嫁不出去了呢。”
这边赵家急的什么一样,但是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啊,总还得等。
再说刘家。
刘大柱抱着公社的花名册,一直在厅屋炕上写东西。
当然了,现在国家有政策,有种子有地膜,他得考虑好,哪一村哪一户农活干的好,就把种子地膜放他家去。实验田,要搞好了明年大力搞,整个公社慢慢的,就能富起来。
马菊英簸完了麦子还得簸油菜,簸完了站起来,望着大门看了一圈,突然拍手说:“不行,看来我真得买张火车票到部队上去找人,这都多久了,咱们向前连封信都不来?”
厅屋里的刘大柱一把摸上兜说:“向前的信?五天前就来了啊,我直接从邮局拿的,咋,我忘了跟你说了吗?”
“你没忘了跟我说,你只是没有心,只偏疼大的俩,因为他俩在跟前,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的向前上越南,上边防,天天呆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年不是说耳朵都差点冻掉,你那心啊,早就把他给忘了。”马菊英骂骂咧咧的接过信,气的甩身就进了厨房。
当然,她也是等的太久,连点东西都没提,眼看夜里十点,人都睡下了,让大孙女思思给自己做着伴儿,就跑到上阳坡赵家去了。
等了三个月,刘向前终于要回来相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