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路见星也不多话,说完就不肯挪步子了。他害怕盛开独自跑开,便蹲下来将她小心护着,嘴上又重复一遍:“……问路。”
盛开眼里积泪花了:“我害怕。哥哥去问好吗?”
朝远处挑高眼神,路见星动了动喉结,盯住盛开,“我……”
我有问题。
我……
他的眼尾上剔,眉心偏宽,整个人的气质明明是懒散的,有时却又过于小心,走一步都要多多掂量,而现在现在就是他需要谨慎的时候。
他倒没去想如果盛开知道自己有问题会怎么样,他只知道现在这个无处可去的小女孩儿在依靠自己。
盛开看起来好像有些内向,对于与陌生外界接触有着和自己差不多的恐惧。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只能对熟悉的人展开笑颜,多说几句话。
“哥哥,不然我们明天早上再去找我哥吧……”盛开把市二校服穿在身上了,正晃荡着袖子玩儿,“明天早上他们很多学生都从这里过,我们就跟着他们走呀走,肯定能找到我哥……”
想法是不错,但怎么可能带盛开在外过夜?
路见星深吸一口气,突然无力。
他把双臂垂到身侧,手指或翘或并,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混乱的情绪也好像自己无处安放的肢体,任由心事打秋千。
他带着盛开在路灯下又站了几分钟,连一位晚归的同学都没见着。
盛开似乎是生物钟到了,靠在他腿边快要睡着。
路见星看她眯着眼都快站不稳了,干脆蹲下来,学着平时爸妈抱弟弟的样子张开双臂,要去搂盛开的膝盖弯。
刚抱起来离地没半米,路见星感觉这个岁数的小朋友这么抱容易摔,又换了个姿势让她先站地面儿上,从前面背她。
小孩儿困了就想睡觉,被背得理所应当,双臂自然而然地环住大哥哥的脖颈。等背稳了,盛开单手从兜里掏了个棒棒糖出来咬掉包装,把糖直接送到路见星嘴边,害羞地说:“请你吃,谢谢哥哥。”
路见星嘴角带笑,回头朝背后看了一眼。
盛开一时也想不出为什么之前觉得这位哥哥有些呆愣了,明明动态看起来就十分有灵气,眼神还清炯炯的,很干净。
路见星咬住糖,默不作声地朝前走几步。
也许是上次背过盛夜行,盛开这点儿四五十斤的重量根本不算什么了,路见星轻松地走了一小段路。
他想起弟弟,常常坐在爸爸的脖颈上,大喊:“小满儿骑马马!”
爸爸笑得很开心。
自己小时候肯定没有这样过,骑了也不会喊。
弟弟叫小满儿,妈妈说是希望一切圆满,完完整整的,也意味着月亮。弟弟是月亮,哥哥是星星,这辈子能相辅相成的。
年夜饭上爸妈这么说,路见星只是抿着嘴不说话。
他不拖累弟弟就不错了。
家到底是个什么定义,他好像逐渐有了点感觉。
“离家,出走吗。”路见星抱着盛开走了几步,突然问她。
盛开闭着眼咬糖,“啊?”
“你。”
“嗯。”盛开睁眼了,泪汪汪的,“我爸妈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