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星停下来,气得面色泛红,想说话又说不出,只是急得掐住盛夜行的手不松开,又眼睁睁看着盛夜行把书本全摔了。
“别,”路见星身量够高,勉强能强制止住盛夜行砸东西的动作,“别砸!”
盛夜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被烈火烧铸得滚烫,胸腹、背脊全出了冷汗。
只需要一拨动,那根弦就开始疯狂震颤,影响得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被路见星摁得半跪在地上,盛夜行出口的音都变得低哑:“我……我刚刚……”
“你。”
路见星干涩着说完,也蹲下来,完全凭借本能地靠在盛夜行身边,说:“刚刚,砸了,好多东西。”
盛夜行头痛得快要呕血,几近失语。
“砸,”路见星停顿几秒,用掌心去摸摸盛夜行的额头,“不好。”
这么烫。
他总感觉对方没有在犯病,是在发烧。
同样的,盛夜行不觉得自己发作了。
“躁狂”不止是他的病,还是年月深久埋藏在身体里的毒药,渐渐地将他本人性格也变得狂躁起来,而且现在他还有一些说不出口的隐秘欲望。
他知道的,不管男女,躁狂症患者在发作期间都容易发生性行为。以前他年纪小,对于这方面没有太过于在意,现在成年了,问题就逐渐浮上水面。
并且他知道,在发作期间,患者本人是没有这个意识的。
说实话,盛夜行总觉得自己发病的时候很爽,感觉要毁天灭地似的,能想一些好多平时都不敢想的事,和接触过的那些病友一样,在自己看来可笑至极。
但爽归爽,药还是要吃。
他的药量已经从最开始的减少到现在睡前四分之一粒,但现在他还是控制不住很多暴躁的情绪因子。
他和路见星的这两种病,就是仇亲。
最受折磨的是亲近的人。
现在倒好,变成了互相折磨。
收拾完残局,盛夜行催促着路见星上床睡觉,又自己去阳台站着抽烟、吹风。
他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一根烟抽完,他回寝室内吃了今天的药,又在黑暗中站了好一段时间。
盛夜行吃了药犯困,他只是闭着眼给路见星掖了一下被子,转眼便堕入梦境,连一句以往每晚都有的“晚安”也没来得及在心里讲。
睡意昏沉,席卷了他的所有。
觉睡到一半,盛夜行醒了。
他起先是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再听见低低念叨的人声。
听了一会儿,盛夜行才模糊察觉是唐寒布置的那篇文章,又感觉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于是他几乎惊醒,再坐起身来往床下看。
路见星正坐在电脑前,一个人将头埋得很低,双手都放在键盘上。
他一边小声念,一边敲击键盘,神情十分专注。
盛夜行没忍住喉咙干涩不适,咳嗽了一声。
路见星闻声转头,发现盛夜行醒了,主动开口说道:“我,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