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看懵了。要不是亲耳听,我都不相信路见星能尖叫出那么高的分贝。”
今天路见星不仅叫了,还特别烦躁,身子左右摇摇晃晃的,一句话都不说,校服袖子被他自己扯得一团糟,全皱一块儿了。
“上学对他来说,其实挺痛苦的。表面孤僻好斗,只是因为怕被伤害。”唐寒说,“你站在他旁边按一次打火机,那种‘咔咔’声会震到他,从而脑内循环一整天,然后一整天都眼前窜火花。偶尔出现幻觉,他会感觉自己是悬空的。”
盛夜行愣了好半天,说:“我的疏忽。”
唐寒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夜行。你也是孩子,你有权利去安排自己的生活。你现在能和路见星相处下来,我们真的很惊喜。”
“老师,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
“他为什么睡觉不穿裤子?前段儿李定西怕他着凉就让他穿,他死活不穿,要不是李定西拦着,路见星能把内裤都脱了。”
盛夜行一边问一边在内心唾弃自己: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触觉敏感啊,他巴不得一年四季穿短裤,越少的布料碰他越好。”
回到教室,路见星已经去帮唐寒送第二趟资料了。
盛夜行找季川转发了那篇讲“感官超负荷”的博文,趁着下课时间把桌椅拖出来摆在教室中间,咬着滤嘴儿就准备让顾群山开始抄写。
“老大,在教室你还抽……”
“没燃,”盛夜行瞥他,“怎么,你想抽一根燃的?”
“不不,也不是这意思。我意思是,感官超负荷……意思是会不舒服?”顾群山拿着书凑过来。
“应该是。”盛夜行接过书翻页,催促道,“快拿个本儿,我说你记。”
顾群山一把草稿本甩过来,盛夜行摁了支笔给他,照着书上内容小声地说:“当他失去平衡或方向感时……不对,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失去?”
顾群山:“没站稳摔了?李定西不是说他老摔么。”
盛夜行:“李定西。”
被点杀的李定西赶紧转头过去假装写字,等着盛夜行一脚踹凳子上,嘀咕:“本来就是嘛。我下次不乱说了……”
“二,皮肤泛红或突然苍白。”盛夜行念着,又停了。
小自闭脸蛋儿一直都挺白啊。
但脸红,要怎么区分是害羞了还是感官不适?
算了继续看。
“三,坚持拒绝活动,心跳加速或脉搏突然下降。四,歇斯底里地哭喊、胃难受、恶心呕吐。”
盛夜行念着,抬眼去看记得笔尖翻飞的顾群山,“焦虑和生气。哎?他好少生气。”
“我感觉我路哥都悄悄生气,就等着爆发呢。”
“六,开始不断鹦鹉学舌或者说一些熟悉而又不相干的词。这还真有……经常学我讲话。”盛夜行想起路见星老迷迷瞪瞪地重复语句,有点难受。
之前还以为路见星是卖萌和发愣,没想到是整个人都被浸泡在“超负荷”中的表现。
“还有最后一条,对温度不敏感,没说冷也要检查保暖情况……”
盛夜行眯着眼念完,顾群山开始笑:“我靠,老大你这是给人当老妈子呢还是当搭档啊?”
操。
盛夜行瞥他一眼,没说话,嘴角抿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