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最难捱了。为了不让罗奠山发现他的‘作弊’,Alpha也需要迟迟不断地提供的信息素。他发起疯来浑身剧痛不止,每个细胞都疯狂地叫嚣着需求,浓烈的高适配度信息素纠缠在一起,他几乎就要匍匐在地上。
最疯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嘶吼,眼前乌黑一片,丁点光也没有,他拼命用头去撞床板,恨不得就在那一刻死去。实在坚持不住时,他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叶芸,然后咬碎后槽牙,还是顶着不妥协。那之后罗望舒就有种感觉,叶芸虽不在他身边,但仿佛隐隐保护着他,以另一种方式。
整整十天的发情期……天知道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很多次回想,我都怀疑自己早死在那场发情期里,十七岁的我没挺过去。”时间拨回数年后,他与周焰坐在万象海口的水边,手里捧着草编盒子,娓娓道来。
当年的事,就跟脚下的水波一样,被风吹得远了。
“周焰,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在那种时候你必须选择,要么死掉,要么被强奸。”
罗望舒拍拍裤子从地上跳起来,忽然把草编盒一扬,奶白色的面包屑纷纷扬扬落入碧水,鸭群和游鱼纷纷发了疯来抢。为食而亡,也是它们的天性。
“我很幸运,因为我没有死,也没有被强奸。”罗望舒仰头看向缓缓站起的周焰,“但我仍旧觉得自己受到了侵犯。一种非肉体的侵犯。并且至今难忘。”
周焰眼中有什么猛地跳动一下,接着沉黑浓重的情绪涌动。
他向前伸出手,罗望舒于是自然地靠到他怀里,这种时候两人竟默契得不需要任何言语。
“你爸一定也很痛苦。”周焰说。
罗望舒自嘲地笑:“是的,在我十七岁的那一年里我恨他,恨他让我体会到那样的痛苦。后来有一次,我高中的好朋友被强制标记,然后嫁给了不认识的Alpha,我才突然明白,我以为那场发情的痛苦是我爸给的,不,不是的,我吃的那些苦,是因为我是Omega。这个事实不会因为我是罗家的二公子而改变。我不特殊,也不是特例,我爸只是在那一刻让我明白了必须面对的现实。”
“你还怪他吗?”
罗望舒摇头:“我不怪他,他始终很爱我,在做他认为对的事。当初我太年轻,太冲动,所以说出我宁愿去死这种气话,而他也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活下去。我经历过一些事后,就能理解他。后来我偷偷问过佣人,佣人说我发情的那十天,我爸一动不动地坐在我屋门口的客厅,寸步不离。Alpha每天早中晚会出去跟他汇报情况,而那十天隔着一扇门,知道门里的我正在受折磨,却无能为力。”
他还记得当十天发情期结束,罗奠山走进屋来照顾他,探望他时,把自己的痛苦都收拾起来了。爸爸是不能脆弱,也不能落眼泪的,他必须像一座山站在小儿子的身后。
“但说一点不怨也是不可能的。”罗望舒叹气,“我们至今没有谈过那次发情期,这几乎是我和他的一个禁区。所以,他也不知道,我其实没有被他请来的那个Alpha碰过。我大哥也不知道,他后来跟我爸大吵了一架。”
“他也会为此自责。”周焰说。
罗望舒抓着他的手臂,只觉得这个怀抱他喜欢极了,尽管只是个安慰性质的怀抱。
周焰不像他,骨骼肌肉都很紧实,怀抱是坚硬的。他的胸膛,臂膀,也都是坚硬的,线条笔直锋利,一点也不柔软,但很有雄性气息,带一种令人 迷醉的触感。
至此罗望舒彻底跑了神,一边‘嗯嗯’应着,手在他身上不动声色乱摸,神色怀疑:“除了我和那个Alpha,你是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人,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秘密,要拿你的一个来换。”
周焰面无表情,把他的手从胸口扒下来:“我没什么秘密。”
“一般这么说的人,浑身上下都是秘密。”罗望舒双手交叉在他后颈,不让周焰把他往他推,“我想想,就先从你和那个杨昕说起吧!完了以后还有梁夕云,然后你爸妈呢,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又是怎么从雪龙港到了潘多拉港的,为什么进——”
周焰一把攥住他的环在颈后的手腕,他手掌的温度几乎要灼烧他。
一双沉甸甸的黑眸望住他,说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罗望舒轻描淡写:“我迟早要知道,周焰你放心,你挡不住我。”
周焰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夜色深处的对岸忽地响起一声枪声!
万象海口本是十分宽敞的地域,水天相连,他们所在的岸边更是幽静,但对岸的桥上依旧能看到挤满了人。罗望舒听不出枪声究竟从哪来,惊疑地看向对岸,就见桥上的人顿时伴随着尖叫四散开来。
周焰的视力却非常好,他立刻看到人群中驶入的车,车上下来的二三人手中有武器,人们以车为中心飞快地四散开来!
两辆车,接连来了两辆车,预计有五六人连续从车上下来,他们手中拿着枪,无差别地向人群扫射!
转过身,罗望舒已经连接了终端在与军事部联系。他完全换掉了刚才与周焰调情那副模样,语言精炼,确切,内容明晰有条理。
另有一辆车从他们身后靠近了他。
因为角度问题,罗望舒背对着车辆,并没有看见,周焰几乎在第一瞬间就扯住他 的手开始向反方向狂奔!
他的速度太快,势头太猛,罗望舒开始还能跟上,但很快便体力不支。他被周焰车扯着往前狂奔,在某个间隙中回头,看到身后那辆车里探出了黑洞洞的枪口,虽隔着一段距离,但罗望舒非常能确定对方的目标就是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