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二天(上)

子夜十 颜凉雨 3620 字 7个月前

【1号孤岛】

“什么变热了?”刚吃完自己那份小面包的江户川和骷髅新娘, 正蹲在不远处挖“保鲜坑”,准备将范佩阳打的怪鸟放进去暂时存储, 明天再想怎么烹饪, 无意中听见唐凛和范佩阳的交谈,立刻望过来, 警觉地问。

唐凛想说风变热了, 可下一秒, 他想到什么似的, 突然也蹲下来, 伸手摸了摸沙滩。

也带着一丝暖。

不是风的问题。

唐凛的神情凝重下来:“这座岛的温度升高了。”

江户川和骷髅新娘一愣, 立刻也拿手去探沙子的温度, 可探了半天, 两脸狐疑:“没什么变化啊……”

同样学着唐凛去探沙温的郑落竹,抖落掉手上的细沙:“你俩玩儿半天沙子了,当然感觉不到。”说完, 他起身看向自家队长和老板, “真的热了,虽然就热了一点点,但也太奇怪了, 正常晚上不是应该比白天冷吗?”

先前这座岛屿的温度像春季, 而现在,则更像春末夏初。

“在关卡里哪有什么正常的事。”原本踏水吹着海风的南歌,走回沙滩,加入讨论。

唐凛点头:“这个温度问题不大, 就怕这只是个开始。”

“不是吧,”江户川和骷髅新娘也站起来,“你的意思是,温度还会持续升高?”

唐凛沉着脸色点头。

范佩阳淡淡道:“现在就要做最坏的打算。”

江户川、骷髅新娘齐刷刷看他:“什么打算?”

范佩阳:“火山爆发,岩浆遍流,海水沸腾,一片焦土。”

江户川、骷髅新娘:“……”

他俩现在就想投海。

“老板,你别说得那么恐怖,”郑落竹眼见着步步高升的伙伴们变了脸色,赶紧拍拍肩膀,传授经验,“你俩学我,做最坏打算的时候,尽量在客观事实基础上,做一层柔化滤镜,这样既不影响思考应对策略,还不容易被打击信心。”

江户川扶额:“让范总说的,明天就一片末日地狱景象了,你给我柔化一个?”

“不就火山爆发海水沸腾吗,”郑落竹一拍脑袋就来,“火锅岛啊,牛油重辣的那种川锅,然后我们就是肉片和丸子,这么一想画面就萌了,就好接受了对不对,然后你再去想怎么生存。”

江户川、骷髅新娘:“……”

火锅里的肉丸子还有挣扎必要吗,归宿不就是被人捞走吃掉!

“你这比喻还挺可爱。”南歌好笑地扑棱扑棱郑落竹脑袋。

唐凛凝重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莞尔:“你这个心态好,继续保持。”

范佩阳见唐凛笑了,微皱着的眉间,也慢慢展平。

江户川和骷髅新娘看着这四个人:“……”

,一个令人迷惑的组织。

温度虽然在上升,但上升的速度很慢,如果它一直保持这个升温速度,那么到明天早上,也顶多就是正式进入夏天。

所以唐凛还是建议大家先休息。

六人回到海边,躺倒在沙滩上。

开阔的大海,比背后的岛屿,更能带给人安全感,万一夜里温度骤升,还能跳海里降降温。

从昨夜闯关到现在,大家几乎是连轴转,先前测文具树、探岛、等小面包、挖坑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终于结束了孤岛的第一天,真正躺下休息了,积累的疲惫悉数袭来,瞬间让人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像是知道闯关者们休息了,连海浪声都变静了。

唐凛和范佩阳并肩躺着,竹子和南歌在相隔数米的右边,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骷髅新娘和江户川在两个人的左边,也隔了一段距离。

起初,两边都在说话,后来交谈声渐渐弱了,再后来,只剩夜风,海浪,月光。

唐凛双手枕头看着夜色下的苍穹,目光飘到很远很远。

范佩阳也和他一个姿势,但看着看着,苍穹里就是唐凛的脸——没失忆前的唐凛,愿意让他抱让他亲的唐凛。

“想什么呢?”耳边传来唐凛的声音。

范佩阳顿了下,说:“想剩下六天要怎么过。”

两个人都在看夜空,没看对方。

所以唐凛也不知道,范总在理直气壮地编瞎话,还很认真地顺着往下聊:“其实这一关,就是希望每座岛上的人都自相残杀,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接下来一定一天比一天更艰难。”

“正常,从地下城开始,关卡就是在筛选。”范佩阳早就默认“恶意”是关卡的基本要素之一了。

唐凛静默片刻,下决心一样,道:“其他岛什么情况,我控制不了,但在这座岛,我绝对不会让自相残杀的事情发生。”

“我不可能对你下手。”范佩阳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如果有人想对你下手,我会让他后悔来这个岛。”

唐凛从来没怀疑过范佩阳对自己的态度,他说这些,只是想和范佩阳讨论一下后面的对策。

可范佩阳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承诺了。

唐凛曾经很怕和范佩阳聊“感情”,他知道范佩阳也是一样,所以他们默契地对过去闭口不谈。

然而在经过昨夜神殿的事情之后,一切好像有了变化。

范佩阳在变,他也在变,似乎有些话说开了,就会一路光明透亮下去,哪怕暂时还看不到出口,却让人多了面对的勇气和坦然。

“不信?”迟迟没等来回应,范佩阳以为唐凛不相信自己。

“我信。”唐凛看着月亮,月光映亮他眼底的浅浅笑意,像细碎的海浪,“毕竟你心底一书架都是我。”

范佩阳被打趣得措手不及。

他在说刚才那番话之前,已经做好了多种准备,不管唐凛是沉默,是装傻,是逃避,还是转移话题,他都可以接下去。

可怎么也没想到,唐凛就这么直接迎上来了,还大马金刀地将了他一军。

承认?

不可能。

别说得摩斯只是空口无凭,就是真把他心底的深渊实况转播出来了,他也会装死到底。

理由?

范总装死不需要理由。

但是不承认?

书架是自己搞的,书是自己塞的,人是自己想的,恐惧是自己放的,还全被守关人拿出来公开处刑了,任何狡辩都会显得很苍白。

“范佩阳。”唐凛忽然轻声叫了他名字。

范佩阳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他竟然从中听出了久违的温柔。

他想转头去看唐凛,可身体一动不动,像是被那声名字定住了。

“这样不对。”唐凛又说。

范佩阳回过神。

不再试图去窥探身旁的人,他看着遥远的天际,问:“哪里不对?”

唐凛的声音愈发低了,像呢喃,像叹息,更像心疼:“你可以在心里放别人,放我,或者放其他人,都行,但你永远别忘了放自己。”

范佩阳微怔,心里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你的经验之谈吗?”

唐凛眼底柔和下来:“算是吧。”

范佩阳轻哼:“你不是都忘了,哪来的经验。”

“多谢热心的守关人,”唐凛笑,“窥一斑而知全豹,听得摩斯讲了几件事,我就大概知道我们过去的状态了。”

范佩阳不以为然:“那么多被封存的记忆,他只看了几个,样本存在偶然性,结论必然有偏差。”

唐凛也清楚,两个人的交往不可能都是糟心的事,如果真这样,以前的自己图什么啊,日子太好了需要挫折教育?

但范佩阳这种“我说的才是真理”的态度,实在太让人想揍了,所以唐凛故意问:“你的意思是,那些封存的记忆里,也有快乐的事?”

范佩阳想也不想:“当然。”

唐凛就等着他这句呢:“那你给我讲讲吧,得摩斯都错过了什么快乐样本。”

快乐的过往肯定有,但唐凛不信范佩阳会讲,因为“讲述过往”这种事,就像在努力证明“我们曾经有多好”,范总才不屑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