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森咋舌地看着他正在往咖啡里加第五勺糖,后者注意到他的眼光,拿起糖罐,示意他要不要也来点,卫森连忙摇头。纳尔啜着咖啡,修长的手指切换着监视器的按钮,“有机会你可以试试,那东西按起来很过瘾。”他微笑——他的气质斯文中透着冷漠,可笑起来却有一种奇怪的暧昧,也许因为眼神的模糊和薄唇容易显得轻佻的弧度。
“那你怎么进去了,栋梁之材?”卫森问。
纳尔耸耸肩,“我把它开到另一个国家的领海里,毫无理由地攻击对方的军舰,他们给我做了一大堆会诊,以确定我得了精神病,失败后他们就把我送来了。”
“哦,那你干嘛打他们?”艾伦问,把玩着纸杯。“你是伪装成政府官员的恐怖份子?”
“我只是觉得厌倦了,”纳尔说,“你知道,生活总是一个不停厌倦的过程,长年重复同一件事像在走一条毫无风景枯燥甬道,或者钝刀一刻不停的磨锉一样。我不想一辈子受折磨,所以我得把它凿开,而正好手头有鱼雷。”
“你是说你觉得当一个将军很无聊?”艾伦不可思议地说,“当一艘核潜艇的艇长让你觉得很无趣?”
“和工作无关,这是规律,”纳尔柔声说,“我小时候是个优等生,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不停重复起床、吃饭——甚至菜谱都是固定的、八小时上课、八小时享受物质生活、八小时睡觉……之类的过程非常无聊,一旦意识到这种无聊,我便一秒也无法忍受。我杀了一个同学——用把削铅笔的小刀——开始很刺激地亡命天涯。那是我思考后做出的行为,我想思考总是件好事,比像动物一样无意识地一生重复同样的过程要高等。
“接着我厌倦了打架、嗑药、妓女、飚车、和一堆人称兄道弟……于是我故意被丢进了牢子,可是很快的,那关于暴政、鸡奸、殴打、放风……等等可怕的厌倦又降临了。
“再一次的转变开始于他们发现我的智商很高,开始对我实行精英教育。接着我进入了军队,那会儿是特种兵……当然做什么都无关紧要,唯一相同的是我一生都在重复同样的过程,感到我的生活已经死了我就激活它,我只不过是半年前突然觉得对狭窄的空间、雷达、红外线监测仪、海水、不停抱怨的妻子……之类的感到厌倦了而已。”
“你觉得进了牢子会有刺激的事吗,”卫森叼着烟,打量一堆的屏幕,“比如会有很多男人让你陪他们睡觉,大家一起回复到奴隶制度下面?”
“监狱里总是或多或少存在着这类问题,”纳尔柔声说,“权力是好东西。我觉得这个猎杀游戏就很有趣……”他修长的手指指着屏幕,上面夹着从桌上摸来的烟,“这是人类吗?他们只是重复着同样一件事的玩偶娃娃,社会的一种机能,一只只人形的肉体,枯燥无趣的让人望而生厌。”
艾伦大笑起来,“我们杀人可没那么深奥变态的理由,只是因为我们天生是这种生物。”他把咖啡放下,“该动手了伙计们,我选好对象了。一起去。”他看着卫森。后者正拿着本色情杂志欣赏,听到这话扬眉,“干嘛?一个人不敢上厕所?”
“我从不和男人在厕所幽会,即使从脸上看不出来的类型。”艾伦冷哼,“别像个监考老师似的坐在那里,你不是要复健吗?”
“得留三套还能穿的衣服两位,”纳尔声明,“上岛时得有警察制服穿,那上头除了囚服就是警服。我已经把他们彼此、以及和指挥室的信号全部切断,现在他们只能像堆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等待死神的捕捉了。”如果有人敢回来,自然到了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格洛格手枪,方面耐用通用型号。
“恐惧和绝望有时是可以杀人的。”他说,“我期待待会儿的表演。”
“被捕猎的感觉很糟,”艾伦笑起来,“但听上去像个电影情节,我们在演它们平日抨击的反面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