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不分时间。一年四季都会有光顾孤岛监狱的人,以及有尸体从这里被运走。这是个四面环水的孤城,囚犯们无处可逃,永远只会有外面的船进来,而不会有里面的船出去。
当昆斯和特门带着这位新犯人进来的时候,正好是放风时间,铁笼里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口哨声,所有的人都抬头盯着他们,连站在奥雷身边的威廉都吹了声口哨,“我记得这是男子监狱。”他说,“难道上头终于想给些福利了吗?”
新来的犯人个子不高,身材削瘦,他有一头金棕色的长发,像瀑布般打着卷儿披泻到腰间,在阳光下闪耀着一种迷人和高贵的色彩。他很安静,甚至有些没精神,奥雷怀疑那和镇定剂有关。从走路的姿态和其它特征(比如如此长的头发)看来,他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相对富裕的家庭。但这一切让他看上去像个女孩儿。
他停下脚步,看着院子里朝他猛吹口哨的男人们。
又是一片更加响亮的口哨声,如果不是有铁栅栏也许男人们早冲过去了也不一定——即使转过了脸,奥雷仍很难确定他确实是个男人。他有一双很大的眼睛,睫毛又卷又翘,像女性商店里的芭比娃娃,五官精致得像被水晶雕出来的一样,甜美而纯真,看上去有些不解世事。这些无不显示着他良好的家世和基因。
他缓慢的抬起手,奥雷注意他指着的正是自己。
“奥雷?安德鲁斯医生!”他突然大叫道,那确实是男性的声音。“我认出你了!你看,人生真是充满机缘巧合!我说,(他扭动身体挣开身后紧张的警察)你最好来帮帮忙,那帮混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照顾我,这里没有一个看上去优秀的医生……”
“认识?”威廉在奥雷耳边小声问,一副梦想破灭的样子。这位漂亮的新来者此刻正一脸的兴奋地看着奥雷——根据他当警察多年来的经验,这种亢奋的语气和表情不属于正常人。那种神经质的表情和他优雅精致的五官说不出的不和谐。
“天哪,是德雷尔?布莱恩!”奥雷的脸色有点发白,“我以前的病人……我曾经在一家精神病院当过一阵子医生……”他一边说一边不情愿的走过去——昆斯在做手势示意他们过来。
病人继续开心地高叫他的意见:“这里看上去比疯人院好,医生!至少这里的用词是关押,是剥夺自由,因为你犯了错所以要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这是惩罚!而精神病院把你绑起来关在小黑屋子里,却管你叫‘先生’,告诉你这是治疗,您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们这是为了您好!见鬼,所以我喜欢这里!”他兴奋地叫道,翻翻白眼,在说话的时候他的表情至少转换了三十次,动作快速的像由电脑控制的一样——十分糟蹋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威廉毫不怀疑他有神经病,一般人的大脑想法转化为行为绝没有这么快速,这说明他的大脑处于不正常的兴奋状态。
“很高兴在这里碰见你,医生,虽然你总对我很粗暴,但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过我是神经病,神经病怎么能不发疯呢,我们不发疯你们要靠什么吃饭?”他说,手铐不能抑制他的手舞足蹈,当他把手放在铁栏上时威廉注意到奥雷后退了一步。
“很危险?”他问。“他可真吵。”
奥雷点点头,“很危险,继续让他说下去他的大脑就会失控,控制不住身体,出现强烈的暴力倾向。不过既然他出现在这里,也许是因为危险的部分已经消除了,他曾是我碰到过的最麻烦的病人。”
“医生的证明是这么说的,”特门回答他的问题,“不过我猜他们只是想把他推到我们这来罢了……哦,他当然有暴力倾向,没有暴力倾向怎么会往自己老爸身上插上九十七刀!”他说,勾勾手指,示意奥雷出来。德雷尔露出夸张的沮丧表情,“别强调数字了,那是我的耻辱!”
特门一手拉着他的手臂,手中的触感很纤细。“总之你的前心理医生在这里太好了,德雷尔。请跟我们走一趟,需要你的帮忙,奥雷。”他说,瞟了长发的犯人一眼,虽然神经有问题,但他真的很漂亮。
“他干嘛杀他父亲!”威廉不可置信的说。
“一个疯子杀谁都不奇怪。”昆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