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的……”张扬摸了一把脸,他酒精过敏,根本喝不了多少,“我他妈的怎么和小姑交代,光啊,我怎么和她说啊,我怎么说啊?”
“三哥你别喝了!”杨光一把搂了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搂他,不再借其他理由,只是为了搂他,“你……算了,想哭就哭吧。”
张扬一开始还想憋着,憋了几下没成功,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非常难看,最后很漂亮的五官拧巴着,一头扎进杨光这个弟弟的怀里。
“是我!我这个哥没当好,从小带着他打架欺负人,现在……现在我他妈怎么和小姑交代啊,光,我怎么交代啊……我弟跟我一样!跟我一样!他跟我一样都是同性恋,是gay!我没教他啊!他将来跟我一样……叫人看不起,叫人骂,可我自己就是,我刚才凭什么打他啊!我家到底哪儿出问题了?你说,他怎么也往这条路上走了,我没教坏他啊!”
“先哭痛快再想,哭吧……哭吧。”三哥高出一丢丢,扎在自己怀里很不像样子,可杨光只搂着他让他先哭,很怜香惜玉的,哄他流泪。
原来三哥没看着那么强悍,哭起来和小姑娘一样。眼泪很快流满一脸,都是他多年来的不堪和心酸。
张钊一路骑快车,闯了不少红灯又逆行,40分钟之后停在一个小区的正门口。他下了车,从乱七八糟的运动包里摸出门禁卡来。
这是他自己的家。
存车,上楼,掏钥匙。张钊有阵子没回来了,开门之后再没有那声你还知道回来啊,只静静的,只有他爸一个人。
“阳阳?”张平川也刚回北京没几天,放下了手里的iPad,“今天怎么回来了”
张钊看着他爸,想不明白他妈妈图什么。要说长相算是不错,但白长了大高个子,到哪儿都是软柿子,拎不起来。
“爸,我饿了。”张钊还没吃晚饭,又挨了一顿踹,直接往厨房进。他打开冰箱,再不是妈妈活着的时候,满当当塞着水果蔬菜或自己喜欢吃的饭菜,空得像新冰箱。
“哦……哦,爸给你做啊。”张平川和儿子差不多高,擦肩而过却没什么威严。他也不会做饭,手忙脚乱半天才找到锅,好歹能烧开一锅水。
“你会做什么啊?”张钊蹲下翻冷冻箱。爸爸是个窝囊废,妈妈是个母老虎,张钊从很小开始就不在他爸面前示弱了,再怎么委屈都不说。因为他觉得自己比爸爸牛逼,能耐,样样都好。
现在他拎出两袋速冻水饺来,指挥他爸:“你也就会烧开水,煮饺子吧。咱爷儿俩一人一袋。”
“哦,行。”张平川再过来拿水饺,然后就像从没做过饭似的,站在灶台边上等水开,眼睛就一直盯着锅,傻站着。
张钊看不得他爸犯傻,出来在客厅瞎溜达。屋里还是那样吧,没变什么,无非就是少了好多绿植。山茶啊多肉啊绿萝啊都没了,茶几上的功夫茶也没人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