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钊还不肯撒手,只这么握着,力道不轻不重,不知道是跟苏晓原较量还是和自己较量。
“你真不喜欢我啊?”张钊没辙了,自己毫不留情地表白,硬要逼着人家和自己好似的。
“你别这样。”苏晓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扒拉他的胳膊。
“咱俩真不行啊?”张钊往前贴,“你给我个机会,行吗?”
苏晓原被他弄得没办法,小声抗拒着:“你怎么……这么小孩儿啊,往后你在大学里指定会遇上比我好的……女生,你别跟我一样。别人会说你,笑话你,看不起你!”
“那……行吧,我不逼你跟我好。”张钊的手终于松了,像被人抢走宝贝的孩子,“我……我刚才是急了,懵了,你别怕,我指定不逼你,你别怕我……奖牌你收着吧,头一回给喜欢的人送东西,我心里头高兴,为你……跑死也值。”
苏晓原咬了咬舌头,怕不咬疼自己就会说出来什么。将来张钊还会遇上更好的,完美的,能和他一起疯跑的人。
“我还能送你回家吗?”张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正巧有人进来洗手,苏晓原快速地闪到一边,点了点头。
到了家门口,苏晓原扔下一句明天见就进了楼洞,全然忘记明天是周六,期中考试之后休息。
回到家,妈妈还没回来,一定又是夜班了。小运不在客厅,睡房传出一阵阵英语阅读理解的朗读男声,看来是在做听力。
一天的兴奋、紧张、激动和悲痛过后,留给苏晓原的,只剩下空荡荡的失焦般的难受。他再也不想装什么平衡,放开了走路,一瘸又一拐,瞥着外八字的右脚走进洗手间,然后,脱了裤子。
校裤脱掉,是两条干净的白腿。左腿明显要粗一圈,脚腕子也是,右腿的小腿肌肉明显萎缩过,细得好笑,脚踝的凹陷像个折了腿的鸭子,掰不正了才外八字。
往上是大臀肌,右臀比左边瘪进去一些,像个没吹饱气的篮球,怎么都弹不起来。
这就是自己的腿,真实的双腿。苏晓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运说的没有错,自己是个瘸子,怎么装,迟早都会被人知道吧。
伪装平衡很累人,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苏晓原摸着右大腿根儿,用尽全力地掐它一把,狠狠地掐出红印子来。
都赖它!直到掐到疼麻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回忆曾经站不起来的时候,自己是怎样咬着牙在矫正器械上走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