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原不走,怎么都不走,他快速浏览一遍,卷子应该是老王自己出的题,于是不死心地问:“王老师,我数学成绩不错,韩老师说我能用您1班的……”三个低头做题的尖子生又抬头了,把苏晓原的话生生逼慢了半拍,“……的数学卷子。”

1班的尖子和9班的尖子,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老王不抬头地招手:“先做去吧,行不行我说了算,她一个教语文的。”

拒绝来得太快,苏晓原没有防备,他只认识一个韩老师,又太想要好卷子:“可韩老师说……”

“她教语文的,能管你数学吗?”老王声音一下变大,把办公室里的气氛拉到了凝固点上,还想起他上课打篮球的过错来,“卷子给你了,你就先拿回去做!真成绩好,我还能耽误你不成?别整天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你要真行,明天起数学课搬桌子到1班来上!你不来我都求着你来!”

张钊和陶文昌送空餐箱下楼,搂着说脏话:“干,你丫别瞎说啊,什么冒不冒水儿的。”

“真的,不信你下回看。”陶文昌身上有体特生所有毛病,别看队友天天搂搂抱抱,对男生之间的真暧昧就特别恶心,“丫就是一典型例子,提醒咱们别做舔狗。你瞧祝杰丫对他好吗?就当个下人使唤。招女生喜欢你得学会拒绝,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滚你大爷的,谁他妈当舔狗啊,我这辈子也不可能舔的。”俩人比着迈台阶,张钊先一步冲进教室,撞上了苏晓原,“干,你站门口干嘛?挨批了吧,就说让钊哥陪你去。”

苏晓原抱着基础试卷,忘了自己是怎么逃出办公室的。他脸皮特别薄,从没叫人大声喊过,自尊心瞬间接不住王老师的话,像被人撵出来的私生子,见不得光。

“怎么了啊?”张钊看他脸都憋红了,很像仙鹤头上一点红,“叫老王给骂了吧?”

“你胡说,谁说……我叫老王给骂了。”苏晓原还不承认,撇着一只外八字的右脚,而他擦肩而过,“咱们班的卷子是现在发,还是放学的时候发啊?现在发的话放学前能写完,不然只能晚自习再写了。”

张钊猜都猜的出来他是被老王给修理了。老王那个人吧,虽说有毛病,可是只认成绩。你成绩好,你在班里横着走他都鼓掌。“数学课代表是你又不是我,你想什么时候发就什么时候发呗。老王那人挺不是东西,别怕啊,后天上课钊哥帮你怼他。”

苏晓原以为他真要怼,小脸的神色都慌张了。他从前哪儿见过敢和老师叫板的学生,担心张钊惹麻烦:“别,你这样儿顶撞老师不好。卷子我还是现在发吧,大家抽空写完,晚上还能多做几套模拟。”

说完他按照从前的规矩,数好每一组人数,卷子理好,放在了第一排的课桌上。再慢腾腾地走上了讲台,拿起那根被用了一半的白粉笔,在黑板左下角特别认真地写上字,用大方框给框起来。

数学作业:基础试卷两套,后天上课分析。

不仅是张钊,连陶文昌都看傻了。人有脾气,字如其人很纤秀。干什么都特认真,就这股认真,是9班学生里不可能有的,让他一下脱颖而出。

“你俩……你俩老看我干吗啊?”苏晓原退了半步,讲台才一个台阶的高度,他不敢下了。下台阶动作幅度大,右腿承受不住半身的缺项要更明显。而且张钊总盯着自己的腿看,像研究什么,怪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