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跟局里那些不对付的同事碰面,涂诚事了拂衣去,发完消息就走人,跟汪司年又走楼梯来到楼底。监控内容七天就会被覆盖,这种公寓楼的安保通常严进宽出,凶手以帽子口罩遮脸从楼里出去的画面被拍到了,但他不可能以这样的可疑形象进来。涂诚询问保安是否还记得七天前有可疑的陌生人进入公寓,说话间,汪司年一个人走出大楼,忽地就被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花坛的泥里插着一张照片,他没出道的生活照,非常私密,网上是决计搜不到的。
谁会有他早年的照片,还把它放在这里?汪司年被好奇心挠了痒,走过去,从花坛里拾起这张照片仔细地看——
彼时的他还是“海豚音小王子”,KTV里的麦霸,任光线多幽暗,氛围多嘈杂,一握上话筒他就是攫夺所有人视线的天然发光体。
汪司年握着照片,胸腔里的东西鼓噪如雷,他感慨万千。
涂诚仍在跟保安交谈,冷不防听见一个牵着孙儿的大妈惊恐大喊:“楼上那玻璃要掉了呀!”
涂诚心呼不妙,赶紧回头,看见汪司年懵懵然、慢悠悠地仰头看天,一副不知危险迫近的蠢样子。他当机立断,飞身扑了出去,抱着对方在地上打了个滚。
几乎与此同时,十九层楼的一扇玻璃窗就掉了下来,在距他们不到一米的地方砸得粉碎。倘使方才涂诚反应稍慢一秒,这位大明星就会被当场砸成肉饼子。也亏得涂诚此刻以身体为肉盾死死将人护在身下,他才在这场玻璃雨中毫发无伤。
大楼的物业被群众喊声吵来了,懒得爬十九层楼梯上去检查情况,一口咬定,这窗户就是被大风刮下来的。
方才就不遗一处地仔细检查过,涂诚冷下脸来:“这里都是平开的上悬窗,你告诉我,怎么被风吹下来。”
事情不会那么凑巧,物业也不负责,汪司年死里逃生,惊魂甫定,不顾自己滚地一遭的狼狈,注意力却全落在了涂诚的手腕上。他瞪着眼睛,看他一晌,突然开口:“你怎么不戴我送你的表。”
“戴着行动不方便。”涂诚随口应付着,忽听见一阵警笛声,他将目光循声投向远方,眉头当即一紧。他看见一个男人朝他走了过来。
市局刑侦支队三大队队长肖文武,是当仁不让的警界明星。他参加过一档热播的明星真人秀,参与指导过一部公安题材的电视剧,自己还在剧中客串了一个戏份颇重的刑警。肖文武今年刚满三十岁,比涂诚长不了几岁,但他擅逢迎,又会来事儿,所以这个年纪就当上了大队长,每天与人斗其乐无穷,就是不务正业。
汪司年注视着肖文武与他带来的两名公安,辨认完三张面孔,就想起他们都是那天背后大骂涂诚的人,于是又忍不住多看了领头的肖文武一眼。肖文武乍看形象不错,然而他身体偏瘦,肤色偏白,头发还用发蜡精心打理过,看着就有了几分油头粉面的意思,远不如涂诚干练帅气。
涂诚方才联系老汪,肖文武生怕被抢了功劳,非要亲自带队。然而人到现场,正经事情一点不干,却一见涂诚就冷嘲热讽:“听说你又惹事儿了,差点连累保你的张局都挨了批?”
只知省里派人来了,却不知是为更大的案子而来,他冲涂诚轻蔑地啧了两声,怪腔怪调地说下去:“怎么回事,连个看家护院的工作都干不好,就知道龇牙斗狠?”
看家护院的那是狗。两人显然是有过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