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美好被提前打断。
王愆旸走后, 约莫就是他刚到的时间点, 元红铭给元幸打了电话。
再美好的时间,在元红铭眼里也就是过了普普通通的三天。
元幸捂着耳朵,抱着脑袋缩在沙发上, 目光从指缝里看着在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铃声响过一声又一声,在空气中尖锐得突兀,好一会而铃声才止住。
元幸这才将手拿开,红着眼眶去拿手机,紧接着手机突然又震动了几下, 带着元幸的掌心一阵麻,在他手中唱起歌来,突如其来,吓得他手一抖接通了电话。
这次元红铭没有喝醉也没有在牌场,整个人清醒得很,言辞间语气态度也好了很多,好得就像他那天打着奶奶生病的幌子骗走元幸2000元一样好。
通话中,一直是元红铭在说话,元幸一直保持着沉默,紧紧握着手机一言不发,长达半个小时的通话结束都是元红铭单方面地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甚至还跟他说了新年快乐,而元幸也什么都没记住,只记得最后关头元红铭的话。
“他说了什么?”王愆旸把语气放温和了问元幸。
元幸紧紧握着手机,飞快地眨着眼,抑制着自己想哭泣的冲动。
“……说,他问我,问我想不想回家,看,看看奶奶。”
说完这句话后,元幸使劲地挤了挤眼睛。
王愆旸内心复杂得很,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在听了许久元幸的呼吸声后,他这才开口,问:“那……小元幸你想回去吗?”
元幸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又一想王愆旸看不到,于是回复:“……想,想回去,但是……”
元家因为有元红铭这么个东西,日子一直过得十分拮据,同村其他人家早就盖了新的房子,元家则一直住在老房子里,从元幸出生起到他离开来京城打工,老房子的模样从未变过。
到三年后的现在,说不定那窗户上的木雕都还是元幸记忆里的模样。
门口那棵从元幸出生时就种下的银杏树,也不知现在会有多高,有没有超过元幸的身高也不得知。
不仅是这颗银杏树,还有院子里由母亲亲手种下的各种花卉果蔬,都承载着元幸童年时的美好回忆。
这些在他回忆里代表着奶奶,母亲和亲情的一草一木,放在此时却显得万般无力,没有寄托也没有依附,就算摆在元幸面前,他都未必敢多看几眼。
作为家中独孙,元幸理应在奶奶刚去世时回家守灵尽孝,但种种原因,导致他一直没有回去,甚至到前几天才得知这个消息。
但他理应回去。
王愆旸是不相信元红铭这个糊涂了近半个世纪的人会突然良心发现,关心元幸愿不愿意回老家看看奶奶。
他能在元幸奶奶去世后压住这个消息,继续拿亡母的名号来骗儿子的钱,他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于是王愆旸继续问元幸:“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么小元幸?”
元幸说:“还,还有,他说我要是想回去的话,就让我,汇,汇钱过去,他,他说我不知道回去的车,说帮我买票。”
果然绕来绕去还是离不开要钱。
奶奶去世的消息已经被元幸得知,再打着原本的旗号已无法要到钱,所以元红铭就只能换一种方法,就像12月那次要的2000元数目过大,以奶奶生病为由打个感情牌罢了。
元幸手头的钱并不多,之前那个2000元的漏洞现在还没有填上,即便如此,昨天下午王愆旸从老家赶回来后给他包的数目不小的红包,抵好几个月的工资的红白也被他婉言拒绝了。
红包还在王愆旸的大衣口袋里,露着红色一角,王愆旸低头看了一眼,深呼吸来抚平心中的烦躁。
自己的小星星过得谨小慎微,而那边却有人渣一而再再而三地变着法子来吸血。
“你给了吗?”王愆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