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十指相贴之处,像灼烧一样烫。

“等……”喘息过于急促,气流进出喉咙的声音几乎到了尖锐的地步。话都说不完。

沈雁确实在等。

虽然在等,两人相握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

心脏提到嗓子眼上,一阵突突直跳,齐誩在那种震耳欲聋的鼓声中头晕目眩。怦,怦,怦,擂得无比急切。声音愈大,眼前愈是白花花的一片,仿佛站在棉花堆里,两只膝盖发软。

“齐誩,”比起这些,那种喃喃低语般的呼唤,是他最难以抗拒的,“我可以等,等到你觉得可以为止。”

“嗯……”嘴唇颤抖着应了一声。

“但……可以让我,站在你身边等吗?”沈雁低哑地问。

用这么卑微的语气,说出这样恳求般的话,简直是犯规。轻而易举触动了那个令他心软的机关,卸去他的心防,让一切挣扎变得无力。

手的力道只不过松了一下,门已经蓦地向内敞开。

那一刻,齐誩下意识低头,因为他暂时还无法直视沈雁的眼睛。手从门上脱落,然而握着他的那只手却不离不弃,追随着他一同放下。

然后,轻轻一拉,他整个人便落入面前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第三十一章

门打开了,然后阖上。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缓缓扣合的轻微响动,门外照进来的最后一寸光线随之消失。

齐誩这一刻闭着眼,像在黑暗中摸索的盲人,无助而彷徨,只能依靠听觉和触觉寻找归宿。

而他的归宿先找到了他。

“齐誩。”第一次,从那么近的距离内传来。

沈雁的声音,他的名字——以及两者结合时潮水一般满溢的感情。他就像潮汐时的堤岸,一寸寸为之淹没,心甘情愿沉浸其中。

之前握着他的那只手放开了,这一次,轻轻拢住了他的后脑,让他靠上肩头。顾及到他骨折处的石膏,这个拥抱甚至没有用力,仅仅是用双臂极其克制地环绕过去,围起彼此之间一个很私密,却很温暖的二人世界。

——好温暖。

齐誩低喘一声,虚脱似地将额头抵在面前那个肩膀上,脸埋进他的衬衫,双眼睁开一半,恍恍惚惚地眨动。

右手像溺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抓着他的腰间的衬衫一角。

一直以来害怕自己沦陷。真正沦陷的时候却害怕对方松手,打开坚硬的茧,容许内心产生的一分脆弱坦露在外,让那个人暂时替他挡下所有的风风雨雨。

惟有明白了两个人的安定,才发觉一个人的漂泊。

孤舟也有需要靠岸的时候,不是吗。

“沈雁,”他声音喑哑,微不可闻地,地问,“你……是吗?”

“是。”并不明确的问题得到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

齐誩轻轻长出一口气,似叹息,又似喜悦,仿佛倦极了的人最终得以入睡,重新闭上眼睛。

起初紧紧攥着沈雁衣服的手终于松开。带着少许颤抖,慢慢向上探去,手掌放平,义无反顾地抱住那个宽阔的后背。

已经无所谓了。

不管结局是什么,他都渴望着开始。

而且,绝非是重蹈覆辙,绝对不是。因为……那个人是沈雁。沈雁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