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帆恨不得回到昨天,把床上的自己闷死才好。
……
晚上睡觉时,叶帆向徐盛尧谈起了白天从小胖子那里听来的消息。“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鲍辉吗,就是那个虐待助理的三百多线小明星?我前几天把他的小胖子助理推荐到力哥那里去,今天小胖子给我打电话谢谢我,还跟我说了一件事情。”
徐盛尧问他什么事。
“那个鲍辉居然和王健东有关系,小胖子说每次鲍辉私下见王健东都会叫他叔叔。我就说新贵里怎么会有这种颐指气使的艺人,原来是仗着有王健东撑腰。”
“姓鲍……”徐盛尧坐起身子靠在床头,表情笼上了一层少见的阴云。叶帆敏锐的注意到他的反应,有些紧张的往他身边靠了靠。
徐盛尧顺势搂过叶帆,静静思索了半分钟,才开口:“之前你告诉我,健东会在未来染上赌瘾,甚至做出挪用公款去赌博的事情,我听了非常意外。他跟了我很多年,家庭和睦幸福,工作勤勤恳恳,我从没听说过他有这方面的兴趣。但为求稳妥,我还是让人去查了一下,发现他从两年前开始加入了某个富豪会所,会所里确实有牌桌赌局一类的,但金额不大,他去的也不勤,所以我没有出手干预。”
叶帆明白哥哥的顾虑——即使他从未来重生回来,知道一些事情注定会发生,但绝大部分事情只能“未雨绸缪”,不能“提前解决”,毕竟不能用还未发生的事情去惩罚对未来一无所知的人。
徐盛尧已经做得足够多,他可以终止对千岛之国的酒店建设,可以追加对《狗肺之徒》的投资,但是他无法因为王健东“未来”挪用公款的事情把“现在”勤勉的他撤职。
而且王健东是他的老部下,他们的关系很大程度上已经不止是上下级,更像是朋友。叶帆曾经数次在徐盛尧的书房里见过王健东,那是一个看上去很豁达的中年男人,他年纪比徐盛尧还要大上不少,两鬓已染上风霜,会微笑着和叶帆打招呼,不管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
对于自己的老朋友,徐盛尧还是想以敲打、监督的手段为主,趁他还没沉迷于赌博,尽早让他断绝心思。
叶帆问:“这些和姓鲍的有什么关系?”
“赌博这种事情,如果没有人代领的话,像健东那样的人是不会陷进去的。所以我让人查了一下健东的几个牌友,其中有一个人刚好姓鲍,但那人不是什么富豪,只是个掮客,人脉挺广。”
如果顺着现在的线索往下猜测,鲍辉很有可能是那个鲍姓掮客的亲戚,靠着这层关系进入了新贵娱乐。至于之后是不是这个人引着王健东深陷泥潭,那就不得而知了。只能继续观察,如果稍露苗头,就赶快掐断。
沉重的话题谈了很久,连带着叶帆的心情都不明媚了。他明明怀揣多出来的八年光阴,可能做的事情那么有限,他一时沮丧的不得了。
其实他之前每天在片场忙得团团转的时候真没心思想这么多,还不是现在一下闲了,才容易胡思乱想。
徐盛尧知道他这几天在家里呆的无聊,主动问他:“周六下午是‘优品集成’的三十年庆典,我会出席,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可不去!”叶帆摇头,“我对优品集成有心理阴影,当年就是他们的头儿撺掇我和你抢继承权的。怪我鼠目寸光,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有从头来过的机会,这辈子都不想和那里扯上一点关系。”
“心理阴影”——徐盛尧知道,这句话绝不是叶帆随手扯来的大旗。
重生归来,叶帆性格、阅历看似变化都不大,很容易让人忽略他凭空多出的八年。其实差异一直存在,他对曾经“篡位”一事特别敏感,只要徐盛尧稍微表露出一点想要让他接触公司工作的想法,叶帆就像是被扎了屁股的小狗,吓得窜出三里地去。
说他是惊弓之鸟也好,说他是草木皆兵也罢,总之叶帆对徐氏集团的核心工作退避三舍,不愿意有任何关联。
因为那场在未来曾经发生过的兄弟阋墙,两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小的结。
叶帆想要尽量避开公司的所有事情,安心混吃等死。而徐盛尧则在反思,另一个他和弟弟走向对抗的两极,固然有叶帆不争气的缘故,但他一味的把叶帆排除在徐氏集团的核心之外,是非常错误的做法。
他们两人都想改变,结果却因此陷入了僵局。
徐盛尧劝他:“钓钓,我知道你心里别扭想要避嫌,可你比所有人都多了八年的远见,为何不抓住这个机会重新开始呢?在你重生之后,我找了一些资料,虽然都是小说,但那些主人公重生后都发愤图强,努力致富……”
“那是因为他们穷,而我已经很富了啊!”
“……”徐盛尧一时语塞。
徐父离世前,曾和徐盛尧有过一次长谈。徐父说他对钓钓的要求都很低,不需要有任何大作为,只求他平平安安过一生。与之相反,徐父对徐盛尧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撑起徐氏,把这个企业发扬光大。
徐父问徐盛尧可曾嫉妒钓钓的没心没肺。
徐盛尧说不嫉妒,因为他也衷心希望,那个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真的能平安喜乐的走完人生之路。
既然叶帆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徐盛尧决定尊重他的想法,只不过他身为哥哥,嘴上还是要教训几句的:“得亏你是回到了现在,还有我为你保驾护航。你若是回到了几百年前,又不懂炼铁造火药,又背不出几首古诗,那就只能等死了。”
“没事,我还能卖身啊。”叶帆一挥手,豁达的说,“就我这一身浪里白条的好功夫,一人就能撑起一座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