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哈欠连天的庄晏,眉头微皱,低声责问:“你昨天几点睡的觉?”

庄晏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好不容易逮着一口气的空儿,擦着挤出来的眼泪含糊答道:“两三点吧……你睡够了吧,昨天那么早就睡着了。”

徐且行心疼地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肃着脸说:“你妈妈昨天才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就熬这么晚,不听话!快接着睡会儿吧。”

庄晏点点头,刚要倒下钻被窝,突然又坐起来往床上爬:“你睡够了起来吃饭去吧,天也亮了,我上床睡会,地下倒是也挺软就是老觉得矮……”

徐且行怕他一觉断了精神了再不好续,也没心情趁这会儿套近乎,麻利的起身要给他腾地方:“行,一会儿我吃完了给你带回来……”

刚才满脑子黄色废料屏蔽了感官,这会儿坐起来一拧身子,就跟小时候他爷爷扔在厂子门口的掉了漆的老破车一样,稍微动动就吱嘎吱嘎的,浑身都是说不清的酸痛,好像这一宿挨了谁的暴打似的。

徐且行咣当一下躺回自己梆硬的木板床上,语气坚决地翻脸无情:“你还是睡地下吧,我突然也有点困了,还想睡个回笼觉。”

庄晏腿都要跨上来了,又被徐且行伸腿一顶,顶回了地铺上,他困的够呛,带着起床气,有点气急败坏:“你刚都说睡够了!我都让给你睡了一宿了你给我睡会儿怎么了?这什么破床啊还得继承你家皇位才有资格睡一下吗。”

徐且行怕他发现床板上就一层薄薄的棉絮,手忙脚乱的拦截他不依不饶非要上来的攻势,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继承倒是不用了,倒是结婚就可以变成夫妻共同财产,两个人共同享有支配的权利。”

庄晏在床边转了好几圈都没爬上去,被推的恼了,刺啦一声把本来就没拉好的窗帘扯的更开,让外面暖融融的阳光投射进来,看着床上耍无赖的人冷哼一声:“睡!你就睡!你就晒足一百八十天晒出美味晒出鲜!”

徐且行偏头看了看床边阴影里,钻回被窝卷着被缩头睡回笼觉的庄晏,四肢摊开在心里苦涩的围笑。

有的人还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有的人睡床上,还不如睡大街——好歹这没有混凝土路的小岛上,连大街都是松软的土。

耐了好半天才听见旁边逐渐放缓均匀绵长的呼吸,他支起酸痛的身子,蹑手蹑脚地起身,轻轻的把大敞的窗帘拉好,让房间的光线重新暗下来,室内重新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睡意。

他绕过庄晏的时候蹲下身子,伸手虚虚地捏了一把他睡得白里透红的脸,小声嘀咕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他溜达着赶上最早一波吃了饭,又给庄晏要了一份拎回来。早上的空气清新又凉爽,他叉着腰在阳台上吸氧,隔壁大叔也醒了,正在隔壁阳台上整理渔网。

他偏头看见徐且行,没想到外地人也能起这么早,挺稀罕地乐了下,自来熟的跟他打招呼:“起来了?你们不习惯,这么早起来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