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里的人们恐慌起来,沙发上的人却都心不在焉,陈可南觉得根本没人在看这部电影。果然,没过一会儿,秦淮又动了动,扭过头来,问:“夏开霁没跟你说我吧?”
陈可南盯着电影,“说你什么?”
“没什么,我就顺口说了你几句坏话,看他是不是跟你告状了。”
“没有。陈可南笑起来,“你说我什么坏话了?”
秦淮只是摇头,打开汽水,空气里顿时炸开一股橘子的甜香。“我看你们关系挺好啊,当初为什么会分开?”
陈可南想了想,平淡地说:“他跟别人睡,被我碰个正着。”
秦淮愣住了,似乎没想到陈可南会回答他,好一会儿才想起眨眼,问:“然后你就把他甩了?”
“差不多吧。后来我们就没见过了。”
“你们谈了多久?”
“差不多……两年?”陈可南转了转酒瓶,“我记不太清了。”
“你还真舍得。”秦淮撇了撇嘴,“说断就断了。”
“没办法,我不敢见他。”
秦淮忽然沉寂下去,手指把易拉罐上的水珠慢慢抹掉,低声问:“为什么?”
“夏开霁那时候有两辆车,一辆奥迪是他自己买的,奔驰是他爸送他的。”
秦淮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愣愣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把他两辆车的玻璃全砸了。”陈可南愉快地说。
第37章
之后他们都安静下来,不再说什么了。电影进入后半段,男人突然跳下火车,秦淮忍不住说:“他是傻丨逼吗?下车干什么?”说着转过头,却发现陈可南闭着眼睛歪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秦淮愣愣地望着,仿佛平生第一次看见人睡觉。这么呆望了十几秒钟,他终于回过神,蹑手蹑脚地坐起来,用遥控器调低了音量,人们绝望的嘶吼立刻变成了呢喃絮语。
他深吸了口气,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心脏撞得胸骨酸疼。他一寸一寸地移动着各个关节,身子倾斜过去,直到膝盖跪在他们中间的靠枕上,再也不敢动弹了。光线照亮陈可南的腮帮和颈子,像蒙了一层惨白的寒霜,后颈的纹身隐约露出一线,好像是什么会在阴暗的地方不断长大的怪异生物。秦淮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在陈可南的后颈与沙发的间隙外比划了一阵,他回忆着纹身抽象的图形,越想越觉得那像是一只蜘蛛。正这么想着,指尖突然一阵麻痒,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他一口。
他忙缩回手,仔细端详了一番,最后放进嘴里,轻轻吮了一口。
陈可南鼻梁的阴影投在右脸上,像一幅画被割裂了口子。秦淮伸出手挡在前面,隔断了所有光线,陈可南的脸顿时暗下去,恢复成完好无损的模样,被远处的落地灯熏出一层暗淡的昏光。秦淮慢慢地伸过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洒在陈可南的胸前,锁骨,最后是下巴上。他看清了陈可南的睫毛。一,二,三,四,五……每次数到十四就数不清了。
他再凑近一些,陈可南鼻尖到上唇那一段曲线突然映入眼帘。他想起天鹅的颈子。
秦淮默不作声地看了一阵,慢慢低下头去——
轰隆一声,像是远处惊雷炸开,秦淮猛坐起来,电影里的跨海大桥轰然倒塌,火海映的半面墙壁都泛起淡红。身后的沙发微微往下一陷,陈可南睁开眼睛,立刻又用手挡住,皱起眉头适应光线,含糊地问:“我睡着了?”
“嗯。好像是。”秦淮根本没有看他一眼,两条腿姿势扭曲地叠坐在沙发上,手在大腿上来回地搓。
“你看吧,我进去睡了。”
陈可南收走酒瓶和易拉罐,刷完牙径直回了卧室。等到关门声响起,一直僵坐不动的秦淮忽然一头撞进枕头里,裹住被子一卷,再也不动了。
秦淮在陈可南家赖了一整个周末,周一一大早跟着陈可南挤地铁去上学。下午余俪杀到学校,正好赶上课间,把秦淮从教室里揪出来痛骂一顿,晚上亲自在学校门口等,直接把人扭送回家。
月考完开家长会那天,秦淮没来上课,下午余俪赶来时,家长会都快结束了。陈可南请她去办公室谈,才知道秦淮又跟他爸赌气,死活不肯来上学,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希望他出国念大学?”陈可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