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多说,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被人背着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两个人胸膛贴着后背,两颗怦怦跳动的心彼此响应。甘宿想起上一回被叶初阳背着走在学校荒僻的马路上,那时他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却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叶初阳的体温、心跳,还有他身上浅浅的肥皂味,混着一点咸湿的汗。
挨得那么近,感觉胸膛里的那颗心忍不住想往他身体里钻。
这回他昏昏沉沉,时不时还感觉头疼,白白糟蹋了这亲密时刻。甘宿悄悄地松开一只手,牙齿咬着手指,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叶初阳感觉自己跟背着个火刑架似的,比自己生病还难受,憋不住骂了几句脏话。
“一玩儿起来什么都不顾,还说你们是祖国的花朵呢,仗着年轻拼命挥霍身体资本,年纪轻轻就‘枝折花落’的大有人在,都是自己作的。”
电梯里没人,叶初阳连珠炮似的,数落了小青年一阵,说完叹了口气:“宝贝儿,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没玩儿……”甘宿低声说,辩解的话才开了个头,他自己咽回去了,很有些“妻管严”的觉悟,主动认错讨好,“对不起,哥,我错了。”
“道歉有用吗?”叶初阳打算得理不饶人了,这也算是家族遗传——叶初阳小时候就是个实打实的熊孩子,每回犯了事回家,本着小男子汉的担当,叶初阳总是昂首挺胸主动承认错误,然后在他老爹叶敬赞赏的目光下,被他娘常小姮拎到阳台上挨打。常小姮有一句名言,叶初阳每回挨打都能复习一遍:“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要鸡毛掸子干什么?”
叶初阳说完这一句,蓦地想起了自个儿惨淡的童年,顿了一下,心说:我跟我妈不一样。
“宝贝儿,记住了,你阳哥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收拾你是因为我有素质,账我记下了,”叶初阳说着在他腿上捏了一下,“这两天先放你一马,病好了咱们再算账。”
甘宿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蹭蹭叶初阳的肩颈:“阳哥……”
“撒娇也没用。”叶初阳不为所动,心想,看你小子还敢没事瞎折腾,再把自个儿给折腾病了?
到家之后,叶初阳把甘宿摁在沙发上,从头到脚用热毛巾擦了一遍。甘宿换了一身睡袍,趿着拖鞋往卧室钻,蒙上被子倒在床上就睡。
叶初阳趁着烧开水的工夫,跑到小区楼下药店里买了温度计和感冒药,以防万一,退烧药也买了一盒。
他把被子拉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给甘宿量了体温,三十八度半,果然发烧了。
锅里的红糖姜茶正咕噜噜冒着泡,叶初阳研究了一会儿药品使用说明书,关火之后,顺便把药给泡了。
他拿着勺子心不在焉地搅弄了一会儿,自以为过了挺久,药该凉了,就舀了一点尝。
烫。舌尖跟着了火似的。
叶初阳一边嘶着气儿一边看了眼时间:我去,怎么才过了五分钟?
甘宿身上烧着一种沉闷又干燥的热,没出一点汗。叶初阳手心贴着他的额头,察觉他睡得不安稳,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了半天,眼看着药也差不多凉了,干脆把人拍醒了。
甘宿有点起床气,刚睁开眼的时候什么也没看清,皱着眉很凶地“盯”着叶初阳。叶初阳还没见过凶巴巴的小绵羊,有些意外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病秧子,起来吃药了。”
甘宿眯着眼睛,把被子拉上来蒙住脸,带着鼻音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不吃。”
啧,怎么还耍赖了呢?
叶初阳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捞人:“宝贝儿,爸爸喂你好不好?”
话音刚落,叶初阳就感觉到里头那小子被打动了——他的手被小青年握住,发烫的呼吸打在他手背上。
青年的唇软软地擦过他的指腹,随后叶初阳闷哼了一声。
小青年牙痒痒,咬了他一口。
还咬着不放。
“病秧子,你是狗吗?”叶初阳一时没克制住,把素质给丢了。
他把被子拉下来,另一只手在甘宿下巴上挠了几下,甘宿这才不得不松了嘴,弯起眼睛就笑了。
对方这一系列犯规的骚操作轮下来,叶初阳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