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宿笑了一下,何源又说:“刚好我买了龟苓膏,就搁在第二层架子上,你洗澡之前拿去喝了,换季的时候最容易生病,别回头一上火,扁桃体发炎了……我去洗澡了,你记得喝啊。”
“知道了,谢谢源哥。”何源拐进澡堂后,甘宿舔了舔嘴角,尝到一点血腥味,好像破了点皮。
何源和甘宿是从小学玩到大学的老朋友,孽缘不浅,小时候走读,他俩分在同一个班,长大后住校又分在同一个寝室。何源比甘宿早出生不足半个月,但总是端着兄长的架子,从小就处处照顾甘宿。小学老师讲到“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时候,甘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源。
何源的置物架上果然放着一杯龟苓膏,甘宿虽然没上火,不需要吃这东西,但是怕何源回来唠叨,还是拿着吃了。
装龟苓膏的袋子里还有一把小勺,甘宿撕开塑料包装,用勺子舀了一点,龟苓膏湿湿滑滑,入口有一股清凉的甜。
寝室的其他两个男生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两边都开着语音,画风却大相径庭:一边是甜腻腻的小萝莉一口一个“哥哥”的夸,另一边是粗犷的男子汉一连串的“傻x”狂轰滥炸。
何源的电脑屏幕还亮着,一个电影播到了22分钟,暂停在那里。
甘宿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记住了电影进度条的位置,按了播放键,一边吃龟苓膏一边看。
影片播到8分钟的时候,何源就回来了,他把桶放在柜子边上,直接坐在甘宿旁边,身上有股潮热的水气,蒸出一点沐浴露的香味。
甘宿刚好吃完最后一口龟苓膏,何源顺手把杯子接过去,扔进垃圾桶里。甘宿挪了挪椅子,一边弯着腰伸手去够鼠标,一边说:“我把进度调回去。”
何源摁住他的手,扭头说:“不用了,我跟你一起看。”
甘宿犹豫了一下答应了,重新坐了下来。本来就是吃东西的时候没事干,看电影来消食的,甘宿并不是真的喜欢看。没过多久他就坐不住了,连着打了两个哈欠之后,他站起来对何源说:“源哥,我先去洗澡了。”
这是一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老电影,黑白片,黑白影像弱化了人的面部特点,影片里的许多人看起来都有一张相似的脸。没有色彩的世界就好像一具抽干血液的躯体,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力,无端使人觉得压抑。在泛娱乐化的当下,年轻人看不下去很正常。
何源偏头睨了甘宿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说:“你去吧。”
甘宿洗完澡回来,何源还跟个老干部似的,坐姿端正地盯着电脑屏幕。他戴着耳机,甘宿推门进来时,桌上的镜子闪了一下,何源摘下耳机回头跟他说:“五一前要上交一个采访作业,下周末我们组队一起去。”
甘宿一边吹头发一边应了声好。
他的手机通知灯闪了几下,一解锁就看到叶初阳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叶初阳说,宝贝儿,能把你的课表发给我吗?
甘宿在相册里翻了一下,找到从教务系统保存的截图,正打算点发送,顿了一下,忽然起了坏心思。他带着点恶意点了“取消”,随后开了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的下半张脸拍了一下,利落地发送出去。并配文字:阳哥,被你咬出血了,疼。
还配了个哭唧唧的表情。
小青年撒娇似的语气像小猫爪,猝不及防地在叶初阳心口挠了一下,他还没回过神来,又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哥,我喜欢你咬我。”
叶初阳心尖儿蓦地一颤,仿佛刚才被挠的地方又被小猫崽子软绵绵地舔了一下。
小青年撩拨够了才把课表截图发过来,还发了一个小爱心给他。
叶初阳捯饬了一番自个儿从各大老年人养生群里搜罗来的表情包,发现这些善良的表情压根收拾不了对面那只妖孽,只好撸起袖子亲自上阵,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晚安,宝贝儿。”
甘宿很快投桃报李,回赠了一条语音。
叶初阳点开一听,耳根都红了。
啾。
甘宿在语音里亲了他一下。
……他还收拾不了这小妖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