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声“阿衡”,就断了所有杂念。因为那人从来只叫自己陈允衡,连名带姓的,可如今叫了声阿衡,像是瞬间把自己剥离了陈家这暗潮涌动的世界,剥离了自己从来背负着的无尽阴霾。
陈允衡愣愣地站在那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陈允升没有彻底被翻盘。
这个咬着牙根长大的男人,自然不会轻易被挫折给打翻。更何况他到底也是陈家的人,真正伤筋动骨的事情只会让陈家也受到牵连。
不过当陈允衡坐在宾利车上,看着坐在路边摊里吃馄饨面的男人时,还是呆了很久。
林耀对这个隐藏对手的评价一直很高,其中最让他赞叹的是这个男人的能伸能屈。
“陈允升能在前一天挥金如土,第二天还能蹲下来给人系鞋带。”
如今他算是见识了。也多少能明白没有任何背景的男人是如何在豺狼虎豹的环境中脱颖而出。
依旧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吃相并不优雅,那是纯粹为填饱肚子进行的行为,不快不慢,似乎还在想着事情。
陈允衡看着他付完钱,慢慢地走出去,坐上公交车,然后神使鬼差地开车跟了上去。
他远远地看到那个人靠着车窗坐了下来,脑袋抵着玻璃,半抬头看着窗外。
他知道那人看不到他,可还是有些紧张地放慢了车速。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看到过这个人背着书包坐公车放学回家。那时候他有专车接送,而陈允升只有公车来回。
有时候他会在路上恰好看到那人靠着车窗睡过去的模样,有时候也会看到那人因为差点坐过站而匆匆忙忙跳车下去的模样,甚至还能看到他为拒绝女生告白而匆忙上车的模样。
自己却从未与他坐过同一班公车。
他与他一生交集最多的时候也只有现在。所以当林耀问他为什么非要分个胜负不可,他也说不上原因,只知道那天自己看着他穿订婚礼服笑得那么罕见的温和时,心中燃起了一股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