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头晕。
穿世界已有经验的汤露,闭上了眼睛。
等待这一阵晕炫过去。
她知道,自己又穿了,而这一次,她很想见到男主,以前的她,总是被动地去寻找任务目标,可是这一次,她想知道楚寒怎么样了,他现在是否安好,他的灵魂是否真的修复了。
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个怎样的世界。
而他,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还挺期待的。
很快,模糊的声音慢慢清晰起来,她听到了周围很多嘈杂的人声,还有隐隐的哭声……
“大爷,你行行好,我儿子病了,给点药吧,他就要死了。”不远传来一个男人苦苦哀求的声音。
然后听到有人踢翻了东西,“滚,一个赔钱货,白吃饭的东西,死了就扔出去!不给老子赚一分钱,还买药!”
汤露微微皱了皱眉,这是哪儿?头疼的劲儿已经过去了。
她感觉身上有些发痒,好像三天没洗澡似的,全身上下,非常不舒服,尤其女人不方便之处,她鼻息敏感,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有轻微的味道了。
可能是体质原因,她每个世界的身体都无异味,只有香味,从内到外非常干净,少有人的身有她那么干净的,每个世界都是。
但没想到,这个世界才刚过来,她都能闻到身上的味儿,这……这是多久没洗澡了。
绝对不止三天,她最受不了身上有异味,还不洗澡的情况了。
她急急地睁开了眼睛。
打量着四周。
好像一间古时的民宅,四面光秃秃的墙,墙皮脱落,门还是那种圆形窑门。
房间有些昏暗,窗口很小,她目光落在周围的人身上。
地上杂乱地铺着茅草,她周围很多人在上面或坐,或躺,穿得衣服都是麻布衣,破破烂烂,而且个个蓬头垢面,有的头发像稻草窝。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像,还好。
这些人表情麻木,骨瘦如柴,看起来病怏怏,没有力气的样子。
“你们,出来!”有个穿着一身对襟短打,手里拿着鞭子,说话十分凶狠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听声音,就是刚才在门外踢人的那个。
所有人一听到声音,都从地上爬了起来,如果不起,鞭子就会抽上身,这个人特别狠,抽一下能疼得人一宿睡不着觉。
“这是什么情况。”汤露心中疑惑,但也跟着人站了起来,她旁边坐着几个女人,身上衣服也都破烂,十分的脏。
她立即低头看自己,竟然也是一件脏的已经看不出原色的绸衣,裙摆还有泥点子,鞋子看样子也是双绸鞋,但是变得灰乎乎的,原来应该是一双粉绸鞋。
再一看手指,能看出白生生的肌肤底子,但是手脏得不成样子了,黑一块白一块。
啊这……多久没洗了?
“快走,磨磨蹭蹭,找打啊!”门口两个凶神恶煞的人,瞪着眼珠子盯着这一屋子的赔钱货,好似看谁不顺眼,就能立即抽上一鞭子。
旁边一个离她近,瘦得皮包骨,显得眼睛特别大的妇人,见汤露不动,不安地说:“快走吧,晚了没有饭吃。”
汤露赶紧点头,跟着屋里的人往外走去,这次她没有问系统,而是直接搜索记忆。
搜完记忆后,她沉默了。
她觉得,穿得每个世界对她都不太友好,这已经到了非常明显的地步了。
这具身体姓花,名花露,是扬城花员外之女,是个富家千金,自小长得花容月貌娇滴滴,很得父亲宠爱。
提起扬城花家,本就是地主豪绅,员外郎这官儿是买来的,虽然是一方豪绅,但是花员外为人倒也不错,膝下一直无子,去凌云寺求子,人说他命中无子,若要得子,需得散财积德。
所以花员外这些年,散了不少家财,最后终于得了花露一女,且生下来就美得跟个小仙女儿一样,白嫩嫩粉嘟嘟,花员外便觉得自己本就无子,是积福积德才得老天垂怜,送他一个天上的仙女做子女,自是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就跟护着花瓣上的一滴露水一样。
所以给女儿起了个名儿叫花露,结果把女儿宠得又娇又坏又刁蛮,十分任性,无法无天。
直到花府出事,她奶娘带她驾车逃出府,路上又遇匪徒。
不知怎地,糊里糊涂流落此地。
汤露气道:“真好,精彩!花露前半生的荣华富贵,我一个字儿都没享受到,现在成了乞丐奴婢,我穿过来了……”有仇吗?
系统:“……”
汤露怒道:“这世界是不是排外啊?我怎么,怎么就成了奴隶呢?”
真气不过。
她冷着脸,跟着人走出去,那两个穿着短打的男人中的一个,拿着鞭子在手心里拍,一边还在她身上瞟了几眼。
等她走出去后,其中一个吸了下口水,道:“啧,小模样真俊俏,这个,算这批货里最好的一个了,怎么不卖青楼去?”这姿色,这腰条,听说还是个雏儿,卖青楼窑,至少能卖五百银。
另一个:“嘘……”他看了眼其它人,屋子里还有两个,慢腾腾的在后面,他上去就是两脚。
把人踹了出去。
见屋子里没人了,才凑到另一个人旁边提醒道:“这个,上头交待了,刚到那天就有人要了,不能动。”早被人订下来了,否则在这里,一个这么娇颜的女子,还能保持完璧之身?早被人拉旁边小屋给开包了,还能好好留在大屋里,到现在?
另一个露出了可惜的样子。
眼睛在门外那美人腰条上瞄了好几眼,虽然外衫都看不出颜色,脸上也不知是脏了,还是被她自己抹一道道黑灰,但美人哪怕蒙了尘,哪怕再脏,那一举一动的韵味都能透出衣服来。
“……那她怎么还留在这儿?”
“谁知道呢,说不定得罪了什么人,放这受磋磨呢。”这里就是一处奴隶院子,买卖人口的地方,外面是一条街,除了买卖牲口,就是买卖人口。
这些人都是些拉到市街上,让人挑拣的奴隶,通常不是什么好货色,卖不出什么价儿的。
买卖人口的地儿,姿色好的女人最是值钱,颜色越好越值钱,年纪小长得好看卖给青楼,长得一般清秀的,卖给富户做丫鬟,强壮的男人卖人为奴,剩下的丑的,年纪大的,就拉到这条街,任人挑挑选选,给钱就卖。
最后剩下老弱病残,卖不出去了,也不给医治,自生自灭,卖他们还不值个买药钱。
人命在这世道,不值钱,没人权,特别苦。
既然是奴隶,维持个不死就行了,一天只有一餐饭,汤露,不,现在的花露,只分到一块巴掌大的黑乎乎的杂粮饼子,样子粗糙至极,捏了捏还特别硬,一看就是昨晚剩的饼子。
现在九月末,天气微凉。
十几个人分到后,都在狼吞虎咽的吃,一天一顿,这一顿还只能吃个半饱,天天挨饿,看到食物,眼睛都绿了,下等奴隶就是这待遇。
花露也饿得饥肠辘辘,跟着这些人一样,咬了一口。
她牙口极好,结果一口下去,居然卡在饼子上了,她愣是没咬下来一块,最后用手使劲向下掰了掰,才用牙掰下来一块,她在嘴里捣了捣,皱起了眉,嗯?这饼子是什么怪味?
有点酸,还馊了吧唧的。
她真是用尽毕生之力,才囫囵地咽了下去,结果,结果它卡在了嗓子眼……
咽了好几下,也没下去。
花露:“呃!咳……”想咳出来,结果卡在那儿,上不去下不来。
最后还是旁边一个女人,看她这样子,知道是嗓子嫩,恰着了,上手就拍了她一下,那么一震,终于,那块杂面饼下去了。
嗓子磨得火辣辣的。
这身体,啥也没有,就是娇气。
“谢、谢谢。”花露眼眶都噎红了,什么破饼,这哪是饼,这是比砖头还粗粝,专门喂牲口的粮吧?
拍完的那个妇人,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饼。
花露:……
她找了找记忆,原主来到这里三天了,这种饼居然没有吃过,拿到手不是扔给别人,就是扔地上了。
花露其实也娇气,也嫌弃,但还没舍得扔地上,主要是眼前这状况,这饼恐怕都没几块可以吃,如果饿得实在受不了,她觉得她还能啃两口。
不过看着对方渴望的眼神,片刻,她把饼递过去了。
“谢……谢。”对方一把拿过去,然后塞给了右手边的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拿到饼就往嘴里塞,一点都不嫌弃她咬过了有口水,且,那么小的孩子,咽得顺畅,并没有卡住。
花露:……
这时,一个管厨的婆娘,手里拿着一个刚出锅不久的白色麦香馒头。
走过来递给她,见她没拿,她吊梢着眼问:“咋?不要?”不要还省了,说完就要收回来。
花露赶紧拿到了手里。
所以人都知道这女人长得好,能卖到钱,所以自从来这里,这两天,每天一个白面馒头养着。
十几个人都羡慕地看向花露。
古时的面并不白,有点微黄,蒸出的馒头也是微黄的馒头。
但是看着松软,还有一阵阵麦香味儿,闻着是挺香的。
花露现在很饿。
但她的手又很脏,一捏馒头五个指印。
这里可没有水给奴隶清洗,花露只能捏着不动,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转了个身,低头小口咬着馒头,饿的人,是没有自尊的,管它的,先吃了再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杂面饼对照组,还是这时候的面确实香,一股香甜的麦香味儿,咬一口都能撕出面的筋脉,有劲道极了。
好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