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欣喜,顾不得旁边有人看,赶紧打开,一打开箱子,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真是让人神清气爽,再看向包裹内,金色黄灿灿的玉米,红色,欲滴的蛇莓,还有白里透粉的桃子。
旁边小唐还有几个库房工作人员,都被香味吸引围了过来,看到东西后,个个流起了口水,这看起来也太好吃了吧,虽然城里也能买得到,但是,许主任女儿邮的怎么看起来这么不一样呢,黄的黄,红的红,白的白,粉的粉,就跟玉雕出来似的,还很有光泽,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她女儿下乡的地方离s市这么远,邮过来居然一点也没坏。
江母看到东西也吃惊,她打开了信件,女儿写的不多,只有一页纸,但把自己状况介绍了一下,最后写了句,乡下摘得野桃野果和玉米,请父母品尝,“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还品尝。”江母笑着看完。
“我女儿下乡做记分员,每天工作还好,就晚上出去转一圈,记个分,唉,她从小娇生惯养,我还担心她去插队不适应,没想到适应的挺好。”江母淡淡中带着自豪地说。
“我有个表兄去那边也是做记分员,不要太轻松,天天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拿满工分,不过他那是家里给找的关系。”
江母立即道:“我女儿,我家□□没有找关系。”主要是北方太远了,没有什么关系可找,她们家亲戚都在s市。
“那是许主任您女儿优秀。”
“就是!是许主任您优秀,才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女儿。”
这马屁拍的,真舒服。
许主任也就是五官端正,不丑,但生的两个女儿,尤其小女儿,长得是真好看啊,皮肤光滑雪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那是一个白嘟嘟,娇嫩嫩,谁见了都想上手捏一下脸蛋儿,小时候人人想上手,都把她女儿吓哭了,后来许主任就不让捏了。
“北边回来的知青,都说那边越远越苦,土地还不肥,产量也不高,还要拼命开荒,产得少种得多,导致人手不足,地多又累,就这样很多地方还吃不上饭。不过看来不能全听传言,许主任的女儿也去的北边,插队的地方看样子不错,这玉米桃子看起来比咱们这边鲜嫩多了。”颜色也更好看,围过来的几个人都盯着那箱东西,移不开眼睛,因为闻起来太清香了,大家都没散开,一边咽口水一边笑着说道。
又香又甜的东西谁不想要,但没人开这个口,人家女儿大老远邮过来点东西,没哪个不识眼色的张嘴要,就算要了,人家许主任也不会给,换个白眼小鞋还差不多。
中午江母就把东西提回家了,洗好的桃子和蛇莓,被她放到桌上的果盘里,不一会儿,屋子里全是果子的清香。
她没舍得吃,想等着江父晚上下班回来,看过女儿的信,再一起吃。
没想到晚上回来,大女儿江华来了,把那果盘里的桃子和蛇莓吃得只剩下三个和一小把,虽然都是自己女儿,可小女儿邮来的东西被吃了,江母还是心疼坏了。
江华一边吃一边还说:“妈,这哪儿买来的?挺好吃的,你再买点,我带回去给佑平尝尝。”
江母脸色立即拉下来了:“这是你小妹大老远从北边邮过来给你爸和我吃的,拿给郑佑平吃?他也好意思?给他吃我怕他噎着。”
江华一听东西是江露邮回来的,顿时停住嘴,变了脸,拿东西的手慢慢地慢下来,但也不肯停止的向果盘里拿。
她塞嘴里一个蛇莓,真是入口即化,又香又甜,她撇撇嘴问:“妹妹在那边怎么样了,看样子过得不错么,还邮东西回来。”
江母这才开心了点:“还不错,在那里做记分员,就晚上下工的时候记下分,没吃什么苦,我就说露露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享福的,一辈子吃不到苦的,走哪里都福星高照。”
江华就不爱听这话儿,偏心偏的没边了,怎么没见她这么说自己?她把蛇莓扔进了果盘里。
江母问她:“你怎么样?嫁过去三个月了,有动静没有。”
江华烦燥地说:“没有,昨天去检查了,说我身体不易有孕,得调理,妈,我就是过来跟你说这个事儿,我得拿些中药回来你帮我熬,不能让佑平他们家知道我不能怀孕的事儿。”
她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抓了个桃子走了。
一个月后,江华怀孕了。
……
江露虽然把她有对象还乱搞男女关系的这个传言,给压下去了,但她和李援朝处对象这个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她再说他们清清白白,也没有人相信。
因为李援朝自那天后,天天来她们知青宿舍。
以前她s市那个“对象“”还没结婚,李援朝给她送点吃的犒劳她,都是偷偷摸摸的,帮她也是偷摸的,并没有多少人见到,给她包个蔬菜木耳包子,那都是没人的时候,堵着她,从怀里掏出来热气腾腾刚出锅的白面大包子。
然后李援朝用身体挡着,江露就在他身边吃,他就看着,那红嘴儿就在雪白的包子上,一口口咬,他包的大个,皮厚馅也多,江露胃口小,吃一多半,就吃不完了,剩下的就被李援朝塞自己嘴里,一点都不嫌弃她,弄得江露脸上红晕满面,还要不好意思地说句:“谢谢李同志,你对我真好。”
“你记得我好就成。”他也不求什么回报。
那时候,他是有所收敛的,也不会直接到知青点找她,也会躲着点人,可现在,她s市的对象结婚了,她单身了,他就开始天天往知青点跑。
他倒不是明目张胆的找江露,但谁都明白他来是看谁来了。
之前知青点的房顶漏雨,当时李援朝上去修的,铺上了油毡纸,后来队长也没让人再过来修,一直那样凑合着,如今,李援朝下了工,就会带着工具,过来给江露宿舍四个住的那间屋子修屋顶。
原来的那一层草皮都烂掉了,被他全掀了,重新铺设了新的茅草,铺了厚厚一层,再也不用担心知青点的房子会漏雨了。
他一个人割草再上房,修了好几天。
和江露一个屋的其它三个女知青,这几天看着江露似笑未笑。
“谢谢你啊,江露,我们都跟你沾了光。”
“对,江露,没有你,我们说不定还要被水淹呢,是你救我们于水火。”
“江露,你就是指明灯,为我们照亮前路,给了我们不漏雨的未来……”、
江露:……
“是李援朝同志的帮助,你们要谢就谢他去。”江露拉着脸,不高兴地说。
这几天饱受同宿舍,同知青点的人目光的指指点点,倒也没有人嫉妒她,毕竟一个知青,真要和队里的人好上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何况还是江露这样的城里条件好的女知青。
以前江露跟其它知青在一起时说过,知青宿舍的铁床特别旧,睡觉动作大点就会很响,而且放东西也没有柜子,只能找个以前知青用过很旧的木箱子,特别不方便。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李援朝听到耳朵里,他跟同队的人买了木料,全是整根的干木,挑了比较好的,全手工做了个木床,那床是天然的圆木拼接而成,放在几十年后,都是非常天然好看的原木色圆木床,床头和木柱都保留了木材最原始的天然形状,只是被李援朝细心的脱掉了树皮,露出里面白色的木纹,然后用砂纸打磨的特别光滑,一点也不刺手。
江露本来不想要的,但一看到床她就喜欢上了,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最后她那个铁床就被李援朝强硬地搬去了别的知青宿舍,换上了这个崭新光亮的新木床,一放进宿舍,宿舍的风格立即就不一样了,江露那个粉色小白花的被褥一铺,她的位置又靠窗口,阳光一照,就像春天来了似的,又清新又好看又独特,在这小破知青宿舍里是道靓丽的风景线。
江露心里打定主意,不要,不能要,不能再接受他的好意了,结果看到了,眼睛挪不开了,小手推:“不不不……不……”推着推着就没劲了。
知青点的知青羡慕的要死,知青点在他们眼里,只是个睡觉的地方,根本没有心思去装饰去美化,做完工床上一倒,也没有那个心劲儿,谁想到有人会在这种破屋子里,活出一朵花来。
李援朝还用剩下的木料,给她打了个柜子,李援朝本来不是木匠,但他聪明,什么东西一看就会,在大队的时候他就见过有人结婚打这样的家具,有时候去帮忙就记在心里了,再稍微问一下会的人,上手就没问题了,打出的柜子放在床头,再放个瓶子上面满满插上一束满天遍野都是,红蓝黄紫白五色野菊花。
是真好看,柜子有三层,都带锁,特别沉。
江露以前钱啊票啊吃的都放进一个木箱子里,她心大,有时候拿东西吃就忘记锁了,还好宿舍里的四个人都是一起来知青点的同伴,相处融洽,没有小偷小摸的习惯,倒也安全,从来没有丢过东西。
现在有了柜子,上面一层空间小,可以放她的钱和票和一些贵重的东西。
中间一层可以放吃的放水杯水壶,平时忘记锁也没关系,下面一层空间最大,可以放衣服,简直把宿舍其它三个人羡慕坏了,围着床和柜子看,柜子也是白色,和床颜色一样,是一套,被李援朝细心打磨,特别光滑,还上了一层油,一点也不扎手。
江露收了床就有点懊恼了,直拍额头,她怎么管不住自己呢,像她这样怎么说也不会这么眼皮子浅吧,怎么李援朝给她什么东西,她都觉得好,柜子搬过来的时候,她也不想要,“不不不……我不能要,我不……能……”
然后她小手推得更没力气了,李援朝看着她眼睛转啊转,憋着笑给她搬进了屋,江露:……
她真的不想要的。
当然,用起来也是很开心的。
床和柜子李援朝做了大半个月,全是下工的时间在家里一点点,全手工做出来的,做得特别用心,还做得特别可爱,那柜子四个角都是圆圆的。
小女孩李小燕早就看上了,眼巴巴看着柜子一点点从她哥扛回来的一根干木,到最后一点点刨锯成板,再做成柜子,最后用车搬了出去,送进了知青点。
李小燕的心呦,他哥万事漠不关心,可从来没有这样讨好过人啊,大热的天,干了一天工,吃过饭就在堂厅里做,一直做到深夜,李小燕好奇,还跑去知青点看那些女知青。
从一群女知青里,她一眼就看到了江露,她一眼就确定她哥一定是讨好的这个知青姐姐,因为只有她长得最好看,就像天上云朵一样白,干净的像沾过清晨露水的花儿,眼神清澈的像山涧流下来的清清溪流,嘴唇就像夏天结的那些红彤彤的果子。
“你就是李小燕呀?”那个姐姐看到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眼睛弯得就像天上的月亮,里面还有小星星,“来,给你糖吃。”她就从屋子里抓了一把糖给她。
那糖李小燕从来没有吃过,咬一口又香又酥,从开着的门,她看到了这个姐姐果然从他哥给打的柜子里拿出了糖,还有那个床,铺着绿底小白花的被子,松软的好像春天嫩绿的青草地,吃着糖,她的眼泪顺着口水,慢慢地流了下来。
……
以前李援朝对江露好,她没想别的,觉得他是个好人,是个热心的人,是个可以亲近的人,而且那时候李援朝知道她有对象,所以她就心安理得相处。
可是直到现在,他对她的好,有点让她如坐针毡。
李援朝取了饭盒,里面装着白米饭,还有鲜绿的黄瓜片炒鸡蛋和四季豆炖土豆块,上面还有刚出锅的小油泡,里面还冒着香味儿,江露嗅了下,没有肉,是她喜欢的味道,她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了李援朝一眼。
李援朝脸上的笑容再和煦不过了,“吃啊,给你做的。”
饭盒特别烫,显然刚出锅就装进饭盒,匆匆忙忙地拿了过来,他不嫌烫吗,还放进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