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一马当先走出去老远,走向烈焰般的阳光喷射出来的方向。他已经决定了人生前路方向,就绝不再回头走回那条老路。他从裤兜里掏出丝绒小盒,把另一只指环套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
就是这样,足够了。
原本脑拟了一万种火热浪漫的方式,事到临头选了最无趣的一种,好像已经不需要任何郑重其事的、做作的仪式感,不过就是把早就套在两人心上的承诺铸成一块具有实质重量的小件金属,再套到手指上。
他特别理解小刀的困境。他垂死挣扎了十几年,甚至在遇见严小刀之后才得以平复摆脱那些恶劣心情,现在要求严小刀用三五天的时间走出来,就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怎么可能?小刀的痛苦,一定一如他这十多年在黑暗冰河中浮浮沉沉的心境。
他对小刀想说想做的,就在这对戒指。
情之所至,许以终生,你我默契,不必明言。
我对你守护一生的心意坚定不移,正如你对我的……
“凌河你站住,你给我回来!”严小刀试图喊住前方一溜烟儿逃跑的妙人。他走路追赶的两条腿也不像自己的,浑身的汗液和情绪都蒸发了,眼里心里也只有凌河。
他当然明白凌河为什么这时拿出戒指送他。他这些天都在做什么?他这些天都像一具狼狈的行尸走肉,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悲哀情绪中,懦弱而顾影自怜,在尊严极度受损的境遇下刻意冷落回避身边最亲近的人。
身世的真相确实对他是一记沉重的情感打击,摧毁了他多年来的沉着和自信。他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他无论怎样碾压自己的尊严底线尝试宽容大度,都无法接受和原谅某些事。凌河自始至终比他承受着更多艰难,但从不抱怨。
凌河竟然向他求婚。
求婚这事儿竟然让这小子占了先,简直不像话!
这件大事原本应当由他来做。严小刀早就有筹谋计划,一对戒指他先前悄悄地买好了,在医院疗养无所事事期间曾经揣摩了各种求婚方式,还计划出其不意地来一趟海外旅行讨凌河的欢心,然而随即就被那一记沉重的打击砸晕了,让计划暂时搁浅。
“小河!……”严小刀毫不犹豫地把指环套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这种事不用考虑。他甩开大步去追凌河。
时间接近黄昏,凌河走向夕阳坠落的方向,逆光的背影在严小刀眼膜上晃动一块黑斑,看不清楚,只见白衣飘飘。
校园西大门的往来车辆再次增多,路面出现繁华的拥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