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刀被凌先生手下的几人抬进车厢,强制离开现场,在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
事实上,他上岸后就倒在码头甲板上,那一瞬间感到身体里全部的情感伴随他的心神和气力四散奔流,血脉里的东西都流空了,流光了。
一天一夜没睡觉也没怎么吃东西,四肢百骸完全被抽干,毫无力气。
他难受也从不掉泪,不会号丧,不会歇斯底里,意识里是一片高温烧灼出的空白。
凌河的车子后座上终于盛下了严小刀这个人,尽管小刀现在湿漉而狼狈。
凌河把小刀的头抱在怀里,两人湿透的衣服全部贴在身上,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就像浮冰上随波逐流的两只瑟缩的企鹅,挨挤在一起。两人身后,都拖着人生经历的巨大阴影,正好适合互相依偎着取暖,找到安放灵魂的港湾。
薛谦一个电话打到凌河这里,或许是顾及严总此时的情绪:“凌先生,麻烦你问问你身边那位,戚宝山这人会不会游泳?我们现在还没有捞到人,他有没有自救的可能性?”
严小刀毫不迟疑地拿过电话,说:“戚爷会水。”
薛谦追问:“水性到什么程度?这毕竟是海湾不是游泳池!”
“不会比我差。”严小刀坦白道,“除非他确实想要自杀,故意淹死自己,不然,以这个距离他应当能够游回来。”
这一句线索让薛队长把脑袋磕在快艇的船舷上,狠狠磕了好几下,今天必须下令全面搜捕海面,封锁海岸线。
严小刀恳求了一句:“麻烦薛队长把船上那只八哥笼子取回来,别让鸟饿死了,我还要替我干爹养着那只鸟。”
薛谦答应着了。
打捞行动一直持续到天黑,夜幕降临海面,海水的怒容变成暗黑难测的颜色,警方不得不暂时鸣金收兵。
事情的细腻转折,出现在鲍局长给薛队紧急打了个电话:“你有没有收到戚宝山寄给你的东西?”
薛谦在一线奋战一天,焦头烂额,还没来得及回局里处理案头公务:“他给我寄东西?”
鲍正威说:“我收到了,你赶紧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