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仰视,一个俯视。
戚宝山给凌河竖个大拇指:“你可真有本事,能让小刀今日为你两肋插刀,我佩服你。”
凌河谦逊回道:“小严老板仁厚义气,戚爷就不该那样试探他逼迫他。我一个平庸之人命若草芥,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我配不上严先生的厚爱。”
戚宝山方才确是试探,一试就试出小刀一番侠骨柔情的真心。
这是他养了二十年的干儿子,他能怨谁?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凌家公子简直就是怀有预谋的蛇蝎美人。戚爷当然不会蠢到拿自家房子地下室当作屠宰场,原本已经错过让凌河彻底闭嘴的最好时机,如今来不及了,绝对不能授人以柄在家门口这么多双眼皮底下砍人,凌河是万万杀不得的。
现今倒也庆幸小刀请来了凌河。凌河毕竟是在自家手心里当个菩萨供着,没有落到别人手里,还不至于联合那几人来对付他……他还有机会翻盘。
戚宝山摘下金丝镜,把挺干净的镜片仔细擦一遍再戴上:“小凌先生,都这么多年了,你……你也放下吧!咱们大伙各有命活来日方长,成不成?”
凌河盯着眼前的伪善面目:“占了十几年大便宜的人,如今平心静气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这样吃了大亏的人说,‘你放下吧’,戚爷,我是应当夸您宅心仁厚呢,还是夸您老糊涂了?”
戚宝山无奈:“你骂吧,嘲讽吧,我都能忍。”
凌河冷然道:“来日方长那是我,戚爷,您还有多少来日,不妨再请个半仙儿为您掐指算算,您的福星干儿子这回还能不能罩得住您的命?”
饶是戚宝山都不由自主抖了几下,从尾椎骨抖到肩膀:“你这样不依不饶一定要我们都不能好过?”
凌河无声地一锉牙:“您好过了我就不好过,戚爷您今日手中攥的一切,您的财富地位您的豪迈江山,原本都应当属于我吧?这一路走了这么远,脚底下曾经踩着多少人的斑斑血迹和腐烂白骨,您敢不敢现在走出去让您干儿子知道真相?比如,公安发现的那具陈年尸骨属于当年劫案主犯陈魁安,绰号陈九,陈九是被什么人乱刀分尸的戚爷您一共砍了几刀?”
敢吗?
敢抛下今日一切富贵荣华、众人仰望的权势地位、前呼后拥的排场威风,抛下这张伪善面具和尊严去对你干儿子坦白交底?你戚宝山不过就是个织席贩履之辈,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哪一家皇亲国戚,你当自己是大汉刘皇叔么卖鞋能卖出天下,仅凭一个算命先生三寸不烂之舌的吹捧你这条贱命还能打下今天这一切富贵江山!
凌河的口齿和眼光就如同最尖锐的刀锋,将那些说出口的以及没有说出口的销骨诛心之词,全部插入对手的心脏。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