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的笑声带着与生俱来的自矜和傲气,突然又另起话题:“所以说,严总,你干爹是在约莫十五年前,突然在南方发了一笔横财,揣着大包现金回来找你,从此财运亨通富甲一方。他白手起家,当初做的什么一夜暴富的买卖?”
严小刀微摸一愣,坦率地答:“当时我年纪不大,听说趁着那年代法律法规不健全,倒腾走私服装电器摩托车贸易之类。过去这么多年,就没再细问。”
凌河很轻易就放过这个问题,微微一笑,却笑得俩人身上这床被子都震颤起来。
凌河突然整个人滚过来,凑近严小刀,鼻尖几乎顶上鼻尖,将一双细长俊逸的眼睁大,说了一句枕边悄悄话:“这可真是一段传奇人生啊,命运的起承转折和悲欢离合都无可复制,简直不可思议!严总,你掂量着看,是一个摆摊卖鞋的贩夫走卒在十几年前一夜间暴富更合乎常理,还是我凌家豪门富贾一夜寒风紧大厦顷坍塌、从金银满箱转眼间就败落成路人皆可诋毁诽谤的囚徒乞丐更加合乎常理呢?”
严小刀迅速沉默下去,无言以对。
实话实说,二者都不合常理。戚爷必然有所隐瞒,与凌家的龃龉可能另有故事。然而这问题本就超出严小刀的年龄资历和本分,他此刻能妄言什么?
他注视凌河会说话的一双凤眼。
凌河神色温存,不愿以唇枪舌剑来逼迫,痛快地将大被一蒙:“严总,睡觉吧。”
浅睡的呼吸声中,严小刀隐约听见某人在被子下面齉着鼻子哼了一句:“你也太老了,严先生,我二十三,你羡慕嫉妒去吧……”
……
第二十八章 琴声忏悔
第二日大清早, 严小刀起床照例用冷水洗涮, 随后将先前带来的两个大箱子电器拆包,给严氏家里安装家用。
随他过来的那四个兄弟,这才是享受了一趟地道的公费郊游“农家乐”,睡到日上三竿了才啃着早点从村口晃悠过来,笑嘻嘻地问:“老大, 这装电器的小事还劳动您?我们来做呗!”。
“用不着。”严小刀横了这帮人一眼, “昨晚把烟钱都上网打游戏了吧?都打赏给那些妖精脸了?跑我这化缘来的吧?!”
小弟们哈哈大笑:“没——有, 我们有工资薪水的, 不用让您给我们买烟!大哥,您把您的工资留着给那谁买花戴吧!”
杨喜峰捂着腚被严小刀一脚踹出大门的时候改口:“不不不, 我是说给那谁送束花!”
严小刀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折断成两截, 塞一截在嘴里嚼着。他现在有点习惯用这种方式“抽烟”了, 不会散布烟熏火燎的不良气息影响到某人。他埋头专心做事,接电线,修理电路板子,这就是一个家里男人应该干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