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司宇认为自己陈述一个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实。所以叶延根本不需问他是否生气,他没有生气也不该生气。
“我有的。”叶延的手指在汪司宇的脸上拂过,轻轻描绘他的眉眼,他笑着说。
指尖掠过眉间鼻梁,有些痒,汪司宇却突然一反常态不躲不闪,甚至神色都淡了几分。
“你故意的?指望我生气?”他问。
汪司宇觉得自己不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偏偏胸口好像淤积着大团泥泞让他呼吸不畅。
“也许有点故意的成分吧。”叶延居然没有直接否认。
工作当然不是非他不可,非今日不可,即便如此,若他有心,联系汪司宇也易如反掌。
“对不起,我该为让你空等道歉。”
“我……我没有在等你。”这话说得没底气,连汪司宇自己都说服不了。他打开叶延作怪的手想要推开他起身,可叶延不动,将他堵在和他不过半臂的范围里。
无法转圜,连躲避目光都困难。
“这样好玩吗?”汪司宇咬了咬嘴唇,终于皱起眉头迎上叶延的目光,为什么在笑?他搞不懂这个人。也是,他何曾搞懂过?既不懂叶延,更不懂自己。
“我不及你聪明。”他手背挡住眼睛。对上叶延,他总是放弃,索性放松身体瘫靠在沙发上,“你游刃有余,气定神闲,我呢,被你牵着鼻子走,慌里慌张,不知所措。叶延,我讨厌你,更讨厌自己,讨厌渐渐被你握在手心却不知抵抗的自己。”
“所以呢?你是不是想远远推开我,想告诉我别再靠近你?”
“……我是不是很奇怪?即想接近你,又想远离你,我讨厌你,又期盼着见你。”汪司宇不觉笑了,笑得有点无奈又苦涩。
“不奇怪,司宇。”叶延握住他的手腕拿下他的手,“你以为我这么费尽心机是为了什么?”
汪司宇很矛盾,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矛盾。他也许在一定程度上习惯了叶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可那也就是到此为止了。
他下意识地停留在安全地带,生活和心绪都风平浪静不起涟漪。如果再进一步,汪司宇的警报就会拉响。如果汪司宇的恐惧和自保本能最终占据上风,他几乎毫无意外地就会逃离。
因为叶延让他慌张,让他失去理智,让他变成另一个不认识的自己。
叶延怎能允许他逃?
他的手掌贴住汪司宇的心脏,“你问我什么是喜欢?司宇,你忘了吗?”
“……”汪司宇抬眼看他。
叶延温柔地笑,“所以,为什么要逃避答案?”
汪司宇看着叶延慢慢地靠近,不躲也不动,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知道叶延要做什么。
叶延在他们几乎唇瓣相接的距离停下来。
该说他是绅士还是狡猾?
连这样的事也要让他自己选择,吸引他自愿上钩。
汪司宇定定望着叶延深黑的双瞳,如同晴夏的夜空般深远。
他闭起眼,微启双唇,呢喃着叹息的话语,“你真的是……老谋深算……”
能让被算计的人哪怕知道被算计也心甘情愿。
“司宇高估我了。”剩下的话语淹没在柔软双唇的触碰间。
他哪里是算计,只是格外耐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