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海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
岳巍然把电脑扣上,说道:对不起,我原本是想让你不那么害怕的。罗一海摇摇头,低声说:我,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怕自己活不了多久。
胡说什么呢?岳巍然断然驳斥,跟他讲查了多少案例多少样本,哪有那么可怕,什么惰性的、切掉就好了之类的——明明自己刚刚讲过不是感冒发烧,这会儿又渲染得仿佛同感冒发烧没什么区别。
岳巍然冷面了二十多年,连安慰人的话都讲得像在训人。
罗一海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说巍然,谢谢你,幸好有你在。
一句话便让岳巍然卡了壳,嘴巴开合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商量了许久,毕竟不能真的当做感冒。最后还是听了岳巍然的,先去见医生。
岳巍然约了一位口碑很好的主任,仔仔细细地把他们的疑问都解答了,总体来说还算是乐观,罗一海心情放松了不少。
最后在手术日期和费用上两人又有了一点摩擦。
这位主任的手术目前已经排在二十天以后了,如果走特需会快很多,大概一周就行了。岳巍然想都没想就说走特需,罗一海说那怎么行,特需不报销的,报跟不报之间差了好几倍呢!
岳巍然说:我——我们公司给你报销不行吗?
罗一海哪能不知道他“还人情”的意思,就是想自己掏钱给填上。死活都没干,当场就办了住院,惹得岳巍然生了很久的气。
罗家以前在经济上没有紧张过,算不上大富也在小康之上,是别人眼里的有钱人,从来用不着扣扣巴巴过日子。但现在不同了,罗家赖以生存的生意没了,三个弟妹们用钱的地方却没少,一边通胀得厉害,一边房子都没了而自己即将待业,罗一海总得为以后打算。
最坏的结果,靶向药吃起来十几万打底,万一治不好,总不能人财两空吧。
虽然办了住院但没有床位,检查一项项的约到半个月开外,日期看得岳巍然越发冷脸,给罗一海找个椅子让他待着别动,自己一言不发地跑来跑去把能办的都办了。
回程的路上罗小湖打电话来问罗一海干吗呢,罗一海谎称跟岳巍然出去开会,简单应付几句就挂了。自从住进来以后,罗小湖天天微信电话不断,恨不能按个监控随时视频,让罗一海越发不明白罗家老幺跟岳巍然到底怎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