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孩子楼上楼下进进出出、吵吵闹闹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转眼间,他们一个个都离开了——罗一海摸摸右侧的腰,心想,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所以肿瘤才来了吗?
他刚查过,肾脏肿瘤十有八/九是癌症。比起害怕,更多的是茫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
把弟妹们拉拔大了,把糖厂交出去了,回首自己的人生,罗一海竟然找不出一个值得为之付出余下时光的梦想。
他看向只剩个窗框的落地窗,落日前的余晖洒进来,非常好看。刚搬进来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阳光好的时候晒着太阳睡一觉,无人打扰,想睡到几时睡到几时。
手机响了,罗一海突然任性:不接,就不接。
找了个垫子靠窗边坐下,夕阳晒得挺暖和,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喊:罗一海!罗一海!
一会儿远一会儿近,一会儿又远了,罗一海站起来扶着窗框往楼下看,并没有人,以为自己做梦。那声音忽然又近了,响在身后:罗一海!你干什么?!
岳巍然站在门口,长腿一迈跨过警戒线,气势汹汹地扑过来,抓着他往怀里一搂,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要干什么?!不是能治吗?又没定性一定是癌!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在了你们罗家就他妈垮了你知道吗?!
罗一海一脸愕然,这是以为自己要自杀啊?
岳巍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都能听见心脏咚咚咚地跳,这都吓成什么样子了?罗一海赶忙拢住他的后背一下下抚摸:我没有,巍然,我没有。别害怕,别害怕。
罗一海老母鸡当习惯了,哪怕孩子长得再大,一发抖在他面前都是小鸡崽。
岳巍然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单手捂着眼睛,嘴巴还不饶人:我说了你多顾一下你自己、多想想你自己!他们一个两个的都长大成人了你还要给他们当保姆?管完了这一代还要管下一代你管得过来吗?你自私一点不行吗?!
罗一海听懂了他的担心,却又不懂他为何这样担心,一脑袋问号,分不清岳巍然对自己的态度到底是亲还是疏。反射性地说抱歉。
岳巍然瞪了他一眼,马上又转头,抽了下鼻子。
罗一海问他怎么知道的,又说能不能先瞒着弟妹。二河刚闹完离婚,三江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没整理好情绪,小湖还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