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少能明白,那是怎样一种打心眼里的厌恶和反感,这才导致失忆后仍念念不能释怀。
严褚听她亲口承认,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他压了压嘴角,对元欢道:“去吧。”
待三人的身影绕过屏风,融入黑暗时,严褚听着身后沉稳的脚步声,转了转大拇指上水头极好的扳指。
自从撞了头醒来,元欢就待他格外亲近,却避罗笙如蛇蝎。
这是为何?
身为文臣,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几乎刻到了骨子里,元欢的表情又没有太过遮掩,罗笙自然将她当时的情绪变化瞧在了眼里,他眼底翻涌着墨色,沉吟片刻后却温声接着方才的话题,问:“皇上怀疑罗府庶子是那群人中的一员?”
“有所猜疑,但尚未证实罗府与他们有什么勾搭牵连。”严褚眸光极冷,褪去方才温润的表象,声音里像是掺了冰渣一般:“朕已着手派人去查,这段时日你也盯着些别的地方,每日进出京的人员都严些盘问,再留意最近在京都活跃起来的世家,但凡觉着有异常的,严加监管,及时上报。”
罗笙自然知道这事的重要性,两人又聊了些如今的局面态势,眼看月至中空,罗笙朝严褚抱拳,准备出宫回府。
走了几步后,他不知想到些什么,停下步子,回头朝严褚轻声道:“皇上,最迟明年开春,皇后人选也该定下来了,也是安定朝堂,稳固人心,有利社稷。”
严褚手搭在紫檀木椅的扶手上,听了这话,如同没听到一样,只漠然抬手朝罗笙扫了扫。
后者无法,在心底遗憾叹息了一声,大步融入庭外月色中。立后不仅是国事,也是帝王的家事,而成武帝,惯来不喜人对皇家私事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有些事略略一提还好,强调重复的次数多了,反倒适得其反。
其余的事,便留给宫里急得上火的太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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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的夜里,高耸入云的树冠中,一两声寂寥悲鸣响起,凉风习习,那声便在风里被无限延长拉伸,拖出长长的尾调。
建章宫偏殿的小侧门前,月光撒下如水纱幔,元欢命人端了椅子坐在庭前,双眸睁得极大,目光所及,仍是一片黯淡无边际的黑,她瞧不见今夜美好的月色,瞧不见渐渐厚重堆叠起的云层,也瞧不见周边人的脸。
罗笙走后,严褚寻到此处,见到眼前的场景,黝黑的瞳孔微一缩,在他自己还未反应过来时,脚步声便已下意识的放得极轻了。
“……咱们在庭前的小院子里坐着,现已是亥时,月光照着,无需提着灯笼照明,周围的一切都能看清……”
清茶半弯着身,附在元欢耳边低低絮语,一些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东西,元欢却听得十分认真。清冷冷的月光下,她侧脸垂下几缕乌黑的发丝,被风一吹,露出精致的脸蛋以及小半截莹白似玉的脖颈,柔和得像一湖春水,精致如同一副古画。
严褚无声行至几人跟前,清茶和桃夏行了个礼,识趣的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