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是一首很老的英文歌,是高中时期一次课间休息时,当时的班长播放,他在听时想到沈宁,之后的时间里,这首歌一直躺在他的歌单里,今天听也不例外,他想着他的omega,在温暖的车内单曲循环这首歌,昏昏沉沉睡去。
他梦回高中时期,在梦中做着从前没有做到的一些事情,他和沈宁相识于年少的高中时期,裴矜是成绩优秀的alpha,那时候还没有分化第二性征的沈宁就已初显胆大的端倪,跟裴矜相熟之后,便十分黏着裴矜,他亲近人却又很会哄人,年少的裴矜在他面前拿不出一点儿办法,除了受着还是受着,年少的动心是最难说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只会在一个个夜晚,一次次面对动心的那个人时,清晰地跑出来,在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上跳舞,直到得到动心那个人的拥抱。
年少的alpha已初显对喜欢之人的独占欲,他像个卑劣的坏蛋,暗暗监视着所有靠近沈宁的alpha及beta,要等到沈宁第二性征分化后,他就告白,也是这样的深秋,也是这样的雨天,校运动会因连绵的秋雨匆匆闭幕,沈宁身上的香味越来越浓,只差校医院的一个检查结果,他就能知道沈宁第二性征分化的结果。
饭局上的沈宁没有什么胃口,也有些坐立难安,今早醒来的恶心让他更加确定肚子里大概又多了一个小胚芽,这令他现在只想待在裴矜身边,而不是在这里吃饭,怕自己不舒服,沈宁夹的都是些清淡的菜肴,也得在嘴里咬上好久才吞的下,看着亮起手机屏幕上裴矜的号码,指尖在上来滑来滑去,还是没拨出去。
这场傍晚开始的饭局,吃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沈宁的不舒服到了极点,匆匆打过招呼就出了餐厅,看着路灯下车内散出的橘色灯光,他跟餐厅服务生借了伞,走到车门旁,在选择副驾驶还是车后座犹豫了几秒,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充满温暖的alpha信息素,这让沈宁烦躁的心渐渐安静下来,这时他才看到熟睡的裴矜,他的模样跟年少时没什么不同,只是现在的穿衣风格变了,整个人显得成熟一些,睡着时的上翘唇角很明显,很吸引人,很吸引沈宁,可沈宁不过看了几眼裴矜就醒了,乍醒的alpha还有些懵懂,落下的目光温柔,迟疑地叫他:“阿宁。”
他还以为是在梦中,叫着高中时期就建立起来的称呼,沈宁却因为这句称呼愣住,虽然后来alpha这般叫过他许多回,但总是有不一样的,叫时的语气,叫时看向他的目光,沈宁的声音有些颤,应他:“嗯?”
裴矜却是倏地抓住他的手,抓得紧紧,声音也变得急切,不知是在向高一校运会闭幕后在主席台等他的沈宁解释,还是在向现在在他面前的沈宁解释:“阿宁,对不起oooooo对不起oooooo你是不是等我了好久,你是不是在主席台那里等了我好久,是不是?”,他说得太急,和哽咽声混在一起,像是从胸腔发出的闷声。
沈宁怔怔看他瞬间通红的眼角,他问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那是沈宁拿到校医院第二性征分化结果的那一天,也是他下定决定要跟裴矜告白的那一天,裴矜在那一天约他见面,他一个人在秋季潮湿雨气肆虐的主席台上等裴矜,等了好久好久,却没有等来约他见面——他喜欢的裴矜,沈宁没有回答,偏过头去慌忙遮住自己发烫的眼眶,大抵是那一天叫人太难过,八年后的沈宁还是在瞬间想起等待时自己渐渐酸涩的一颗心。
“你以前的家在鸢尾街的筒子楼,三栋605室,那儿离校门口多远啊,那天我跑着去的,跑得最难受的时候,都在想沈荷不是你的妈妈,不是oooooo”,裴矜的声音沙哑地响在车内,和哽咽声混在一起,和不知道是谁的呜咽声混在一起,“她怎么会是你的妈妈呢?我不信啊,我就在楼下等,一直等,我不亲眼看到,我不信的,我不信的!”
“我等到天黑,都要告诉自己只是重名了,她却下楼了,跟相片里一样,她的眼睛跟你一样oooooo”,裴矜的声音低下去,他的眼泪滴在沈宁被他抓着的手上,又烫又湿,淌进沈宁的指缝里,“你肯定知道,你那么聪明,肯定猜到那天我要去跟你表白,没有沈荷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后来有了沈荷,我也喜欢你啊,我是不是装的很好啊,16岁到24岁,我是不是装不喜欢你装得很好啊?”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高一的时候我没有见过你,后来你妈妈带着你住进裴家,那你就是我普通的弟弟,喜欢一个人装作不喜欢,这件事好难做oooooo好难做oooooo”,车内的音乐还在放着,好似要把人带回从前,Alpha的哽咽声清晰的穿插在里面,他的肩膀抖得厉害,要抓不稳沈宁的手,左手摸到口袋里的戒指,年少的alpha幼稚,认为初恋需要一些仪式感,特地买了个银戒准备告白,他情愿那天没有在班长那里看到沈宁的家庭信息,那天之后这个银戒就跟沈荷的相片放在一起,后来沈荷的相片被他丢弃,只剩这个银戒。
戒身在口袋中变得温暖,裴矜紧紧地抓住它,把掌心硌得生疼,这个早就应该戴在沈宁手指上的戒指,直到今日还待在裴矜身边。
“为什么oooooo为什么,你到今天才说喜欢我?为什么oooooo”,沈宁挣他的手,他的哭腔浓重,哽咽声像裹着热意,传进裴矜的耳朵里,将他心中那点儿最后留下的壳也融化。
“你拿亲近和拥抱困着我,为什么要到今天才说喜欢我oooooo”,沈宁一遍又一遍地问他,在狭小温暖的车内,恋人相互用亲近和拥抱困住对方,让对方不舍得离开自己,沈宁拿撒娇和亲近让裴矜动心,裴矜又何尝不是,他亦拿亲吻与占有欲困住沈宁,让自己住进沈宁心里,他不允许omega的心从自己身上离开,只要沈宁稍要逃离,他就拿亲吻与关心引诱,这亲吻是蜜,这关心是糖,黏住沈宁的脚。
这个问题裴矜没有办法回答,年少的他在选择背叛母亲还是背叛爱情面前,他选择背叛爱情,可他的心不听从他,他忘不了年少让他动心的omega,他在失去沈宁喜欢的崖边,随时会掉下,车内沈宁的哭声持续了许久,在音乐关掉的瞬间,裴矜轻轻地说:“对不起,让你那天在主席台等了那么久,后来也让你等了那么久oooooo”,声音沙哑又轻颤,和落在车窗上的雨混在一起。
他握住口袋里的戒指,他很想颤着颤音再问一遍,“阿宁,你现在还喜欢我吗?你还愿意给我一点点喜欢吗?”,但他哪有什么资格呢,所以他只是轻轻地问道:“我还oooooo还可以送你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