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来是好事儿啊,抽烟吗?”我从兜里掏出一包玉溪,递在他的眼前。
“不抽,不会。”挺精神的长相,小伙子腼腆一笑,“其实我是学画画的,我开出租还没一个月,主要是房租实在交不起了——我这算北漂吧?”
“算啊,怎么不算。”我决定不遗余力鼓励他,“漂着漂着你就能琢磨出这座城市的好来,八方宁靖,歌舞升平,姑娘们逮谁爱谁,一个个奶子都比坟包还大。”
“你……你这什么比喻……”
“温柔乡,英雄塚嘛,就是这个意思。”
这人确实刚上路不久,一不留神就走错一条道,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手机上的导航,我瞧着过意不去,跟他说,要不你找个地方停车,我来开。
“你会开车啊?”估计小伙子怕耽误我赶飞机,把车停在道边,下来跟我换了位置,一个劲地跟我说对不起。
“岂止会开车,我也干过你这行,不过我该算是编制外的。”
司机的位置我更为熟悉。太阳浮出来,悠忽间天光亮了,车零零碎碎拐过几个弯,便一路无阻。
这是一片朝也干戈,暮也干戈的土地,我望着不断向前延伸的道路,想起黎翘,想起老袁,想起老娘皮,想起我妈,想起那些不甘于瘠瘦与饥渴的人,想起那些在梦想与现实的双掌间舞蹈挣扎的人……随我渐渐行远,他们的脸孔忽隐忽现,继而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冬蛰藏,春复苏,鲜活饱满,生生不息。
直到上一刻我还为未卜的前途深感恐慌,但在手握方向盘的这一刻,我突然义无反顾了。
车轱辘承载着不断向前的使命,河流一生不肯安命于原地。如果我是车轱辘就前进,如果我是春水,就向东流呗。
第四十章 番外一
刚去西班牙那会儿,交流实在是个大问题。西语完全听不懂,英语也就高中时学的那一点,几乎完全还给当年的英语老师不说,西班牙人那喜欢长音短发的口音也教人吃不消。九个月的语言学校非念不可,不过好在同班里还有一个台湾姑娘叫郑媛熙,姑娘虽身轻貌美,但历史学得够呛,永远分不清自己是郑和还是郑成功的后人。
他乡相逢自祖国来的亲人,我俩当然一见如故,没聊几句便更为投契。她苦大仇深跟我抱怨,说内地好,内地追星方便,台湾的艺人也都一个劲地往内地扎堆,以至到处是俊男,遍地是美女。我问她想追谁?她先说出一个近两年一直在内地发展的已婚台湾男歌手,接着便又说了另一个名字。
黎翘。
强调那位男歌手已婚是为了说明,郑姑娘把一腔少女情怀全倾注在了未婚的黎翘身上——一瞬间,她双目放光,鼻孔微张,开始滔滔不绝,夸黎翘不仅帅得万中无一,还有型有才有演技……